王辉和章老六匆匆告辞了,听说是根据八府巡按张文远的要求,田城县法院要搞什么工作作风整改的。王金有算了饭钱,不多,一百多文,可自己手里剩下的也不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事,也就随便问了老板娘一声,谁是鲁明才啊?老板娘才笑着,把道听途说来的鲁明才、杨新杰诈骗团伙案叙述了一遍,王金有这才离开了那家小烩面馆,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老婆说过的一句话:“洪涛那边的利息,年前还没有结算呢,儿子儿媳去找过他,可他说,必须是本人来,才能结算的。”
王金有想着这些,便又拿出电话,拨打出王洪涛的号码,过了好大一会,王洪涛才接着了电话,开口便说:“有,见到你小三婶了,呵呵,是不是管了你一盘啊?”
王金有没功夫和他说闲话,便问:“洪涛爷,我那利息,是不是该结算一下了?”
“利息,啊,好说,好说,好说。我,这一会正忙着呢,正忙着呢。”王洪涛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王金有内心里感觉到一阵狐疑,就低着头慢慢地在大街上转悠着,过了好大一会,便又拨打起王洪涛的电话来,然而,电话里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没有这个号,请查询后再拨,没有这个号,请查询后再拨……一直听到忙音,还是这句话。
王金有越想越可怕,也不敢在新县城游荡了,到了田圆路口,搭上一辆公交车,便往圆山方向赶去。
等王金有火急火燎地赶到田城县烟花爆竹专营公司仓库大院时,并没有看到王洪涛的影子,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王金有是认识的,就是八拐沟村的一个老熟人。于是,王金有喊叫着老太爷,问了王洪涛。那老头似乎有点聋,过了好大一会,才所答非所问地回答说:“有,你是找你洪涛爷的吧,今天恐怕不会回来了,上级不让放炮了,生意不好,也没有人来进货,他回来干啥,尽是要账的,嘿,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就欠人家这么多钱?”
老头无意的回答,让王金有的头又大了一圈,他心想,我到他办公室去,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打他的手机,看他接不接?王金有想着心事时,也早已进了仓库办公室,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去抓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老王,别打了,那电话欠费,停球了。”
王金有这才抹了抹头上的虚汗,看了看办公室内的情况,有两个人正冲着他苦笑呢,一个是八拐沟村的王金兰,一个是圆山村的韩建军,韩建军是一个残疾人,是王洪涛的小姑父。
王金有一看,也坐了下来,肥胖高大的王金兰没有起身,扔过一根香烟来,韩建军举了举手,意思是自己手里夹的,还有半根,正抽着呢,不要了。王金兰也不客气,骂了一句:“老姑爷,是不是你和俺凤举老太太通奸,生的洪涛这小子啊,做坏球了。”王金有一听兄弟王金兰如此恶毒地骂起王洪涛来,也就不作声了,坐在那里,吸着烟,认真地听着。
韩建军喷出一口烟雾,苦笑一声,说:“做坏了,那也是你凤举老太爷的事,和我搭不上边。这孩子,是有点做坏了,奶奶的,做坏了,真的做坏了,啥钱都敢花。”
原来,韩建军是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的,本来腿就不得劲,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天天还要爬高上低的,辛苦不少,收入不多。去年的时候,又在工地上掉了架子,把那条本来就不怎么暄(田城方言,好的意思)的腿又给摔了一下,这下子好了,竟然骨折,卧床不起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王洪涛在姑父韩建军面前吹嘘起来,他的能力足可通天,和建筑队打官司这事,就交给他吧。于是,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的韩建军便给妻侄王洪涛出具了全权委托书,让他代理自己和建筑队打官司。
“老姑爷,后来呢?”王金有吸了一口烟,吐出长而浓的烟雾来,问着韩建军。
“后来,哪儿还有后来?”韩建军尴尬地笑了起来,看了王金兰一眼,眼看他没有让烟的意思,便又从布袋里抠出一根烟来,自己点上了,才接着说:“后来,我好了,重回建筑队时,人家老板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了一顿,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有一个工友告诉我说,王洪涛利用熟人关系,或许就是那个王辉吧,顶格判决了我的伤情包赔,各项算下来,一下子出了二十二万,人家不恼咱,恼谁去?可等我找到王洪涛要钱时,他先是说,咱不占理,没打官司;后来又说私了,人家没给多少钱;后来又说,正在执行中;大年初一,我把他挤在家里,不愿意他,拿起棍子要打他时,他才说了实话,说是拿着我的钱,搞投资了,血本无归,想要钱,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了。”韩建军说完自己的事,又恶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骂了一句:“奶奶个b,做坏了,他娘那窟窿眼子,咋会生出这个坏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