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莉死了,死得很惨,是尸体发臭之后,引来了一群流浪狗在她家门前来回转悠,发出可怕的狼嗥之声,成群的苍蝇盘旋在她家的院子上空,嘴上沾满了污血和腐肉的肥硕的老鼠,从她家院子里窜了出来,整个景象如同恐怖的古堡坟墓。
景小莉的死,是李梅报的案,因为李梅在景小莉家的隔壁,也就是神汉王休的那处空宅基地上,种上了些蔬菜,前几天来浇水采摘的时候,略略闻到点臭味,以为是自己给蔬菜施的有机肥料泛出的臭味,因而并没有在意。直到今天上午,她又过来时,便发现了上述可怕的现象,这才紧急报了案。
景小莉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法医是用一个大大的皮布袋把她的尸体给收拾了的,同时还把她放在床头的药品、茶水、手机和半块已经长了毛的馒头,都拿走了。田城县中医院的医生、护士过来一通消杀之后,整个院子内外又飘浮起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众人也就散了。
而景小莉的死,又引起李梅麻将室内好长时间的轰动与不安,甚至有几个不打麻将的男女,也过来凑热闹,听稀罕。而作为现场第一目击者、报案人的李梅,自然也就成了新闻播报员。
“要说,还是人家王休神,那天我去看俺家在千跌河沟底的树是不是生虫了,正碰上老头和那个疯女人在搞那事,呵呵,还别说,那女人的身材,真好,那叫声,真动听……”李梅说着,说着,竟然跑题了。
偶尔过来打上一回牌,探听些消息的李拐子笑了起来,说:“李梅,看你那色痞样子,是不是想上去,把那个疯女人赶走,你来享受王休的大家伙啊?”
李梅骂了李拐子一句,这才又接着说:“我说的是,王休对我说,不要再和景小莉玩了,甚至不让她到这儿来,还说她那种病,会传染的,而且致死率相当的高。而我回到家时,才听人说,那个死女人,真的得病了,还提了好几包药,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死了。而且,已经没有个人样子了,脸皮,跟炮弹炸开的差不多,下面血肉模糊,哪儿还是个人啊。”
“报应,报应!”李拐子顺嘴而出,表达着无限的快意,众人也觉得,景小莉这个女人,实在没有一点可同情之处,尤其是几个曾经受过她们姑侄诈骗的,更是义愤填膺,大有景小莉之死,死于天意民心,令人无比兴奋。而却有一个人,低声问了一句:“她,有病了,咋不去住院啊?她不是有工资嘛,而且是公费医疗啊。”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退休干部笑了笑,说:“公费医疗,可不治她那种脏病,要是这种脏病,也纳入公费医疗,那官府不就完蛋了。”
有一个年轻人想了想,说:“老头儿,你说的不对吧,我咋听说,艾滋病病人,无论是吃药治病,还是生活,都是官府掏钱的呢?”
那个退休干部似乎不屑和那个年轻人抬杠,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或许吧,以你说的为准。不过,有一个问题你得明白了,害艾滋病,不是立马就会死的,治疗及时的话,还能活到七老八十的,要是按你说的话,他们就是享受干部级别了。”
李拐子笑了,露出一嘴的黄牙,说:“乖乖,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患艾滋病去,让官府养着。嘿,嘿,嘿,李梅,你身上带艾滋病毒没有,传给哥点,让我也吃财症饭去。”
李梅回骂了一声,说:“滚,你身上才有艾滋病毒呢。”
一个胖女人笑了起来,说:“拐子,听电视上说,艾滋病是人和猴子干那事得上的,你,干脆买只母猴,天天日日,肯定就能让官府养活你了。”
众人笑了一回,有一个人问:“要说,艾滋病是由外国传过来的,可咱田城这种怪病,听说可是本地产的。”那人说着,压低声音,又在众人脸上来回看了一回,才继续说:“听说,是李香云那个死女人,和那个不要脸的丰元仓,一起玩死尸,才染上这病的。你们也没有看看,李香云死后,和她睡过觉的程焕陆,死了;周振杰,死了;周振杰的老婆,死了;听说,通过周振杰的老婆,染上病的那个陆诚,也死了;通过陆诚染上病的王小青,据说也快不行了;还有,和周振杰老婆睡过,染上病的王五营,都好长时间没有露面了,是不是也死了啊?”
此人话语一出,整个房间内便静了下来,有人说:“去球了,前一阶段,李香云的男人老岗,可是天天在这儿打牌的,奶奶的,我还吸过他递过来的香烟呢,奶奶的,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李梅肥胖的身子,突然打了冷战,脸色也陡然间变了,说:“都走吧,都走吧,今天关门,不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