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水德匆匆往落子岭宾馆八楼去的时候,在大厅内竟然意外地撞见了李雪,李雪尴尬地笑了笑,说:“兄弟,本来说是要找你的,可听说你在开什么闭门会议,呵呵,就没有敢去敲你的门,也只好找田知县汇报了。这个拆迁,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蔡松根、王石头状告田城县政府,告你们这两位县太爷。反过来,章五峰那家伙,又以田城县商会集体的名义,告蔡松根、王石头侵占了官有企业的用地、资产。而且双方的律师都言辞凿凿,有理得很噢。我这个法院的小院长,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请示你们这两位县太爷,这案子,敢不敢立啊?”
王水德苦笑一声,说:“李院长,这种事要是在其他族群,肯定是可以立的,因为人家那些族群,司法是独立的。当然,也可能判,叫我说,他们侵权,是实;官府侵了他们的权,也是实。如果在米族群,我估计这案子就会判,官府侵权,处理官府;他们侵权,处理他们。”
李雪笑着把王水德让进电梯,整个电梯间没有了其他人,李雪陡然间生出几分恐惧来,那种恐惧就是毫无厘头,从心中猛然间产生的,尤其是那台电梯剧烈地左右晃动几下之后,又慢慢地上下震动了几下,电梯里的灯光,也忽闪了好几下,然后才咯吱一声,一切才正常过来,电梯又开始上升了。
王水德内心里,同样有一丝恐惧,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李院长,是不是地震了啊?”
李雪一听,瞪了一下眼,机械式地说了声:“肯定是。”说话时,早已在三楼处摁下摁纽,一把便把王水德攚到电梯外,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急忙掏出手机来,而此时,王水德拿在手里的手机已经闪烁出一道提示信息来,中州省东乡某市,还真的发生了地震,不过震级不大,中州市区亦有反应。
王水德让李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调侃道:“李院长,地震,最厉害的就是头一下子,余震会越来越弱的,呵呵,要是大地震,我们姐弟可真的要死在同穴了。”
李雪一听,脸红了一下,说了句:“贫气,走,我们还是走步梯吧。”
王水德又笑了起来,说:“我的姐,我到八楼,走步梯没问题,你可是要到十七楼的,能上得去?”
李雪呵呵一笑,说:“你以为都跟你一个样子啊,天天喝酒,从来不锻炼,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珍惜,是不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啊。走吧,姐经常锻炼,一点事也没有。”
李雪说着,也不征求王水德的意见,拉开了步梯间的门,便直接走了进去,王水德一看,也只好跟了过去。直到这个时候,李雪又问了王水德一个真实的问题:“水德,你不觉得,我们田城县官府制定的包赔标准,实在太低了些吗?老百姓有怨言,那是肯定的。”
王水德没有给李雪讲田城县经济发展的问题,只是说:“李院长,所以我断定,你上去找田知县,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他是不会同意你们立案的,尤其是民告官的案子。包赔标准太低,你们要判,有现成的法律依据吗?如果按当时的建筑成本核算,恐怕这个价钱,就是当时的实际。”
李雪想了想,说:“谬论。估价,那也得按现在的实际情况估,怎么能按当时的建筑价估呢?正县那边,评估价可是1800一平的。”
王水德笑了笑,说:“我们也可以这样干,但如果我说,回迁房也按市场价计算,他们又会如何说?就无梁新区现在的市场均价,6000一平,不为过吧。他们按照人头,一人分40平方,而且只拿2000元钱,就能得到一平,每平低于均价4000,难道不是补偿吗?这样算下来,难道比正县的老百姓亏了很多吗?”
李雪站在五楼楼梯口处,不走了,她仔细地想了好大一会,点了点头,说:“要是这样算,和正县那边,也差不多,可老百姓为什么就算不好这笔账呢?”
王水德同样笑了起来,说:“他们不是算不清,而是心里想着他们抢建的那部分,有个别家庭,甚至超过正常住房的数倍,在他们心里,损失就大了。李院长,官府的决定,你们不可能说推倒就能推倒的,因为做出这项决定之前,我们是通过大脑考虑过很多回的,也咨询过有关的法律界人士,努力寻找着既能保障田城县经济的发展、大局的稳定,以及在倾轧老百姓不至于猛于虎的情况之下,才做出如此决策的。这事啊,你们真的判不清的,到时候,肯定是出力不落好的。”
李雪笑了起来,说:“水德,你用了一个词,倾轧,我们两个人说说,可以,但是,这可是百分之百的反动用语。”
王水德摇了摇头,说:“对于田城县这种房地产开发资源市场并不看好的县域,要迅猛发展,不施行一点苛政,是不可能的。所谓的‘亡、百姓苦’,指的是战乱,老百姓没有了生命权;而‘兴、百姓苦’,所指的,就是苛政。如果把房地产开发拆迁搞成博彩性质,使一部分人一夜之间暴富,未必是什么好事。”
李雪笑了起来,说:“你啊,总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奇谈怪论,好了,走吧。我已经决定,无论你们两位县太爷同意与否,这个来回告的案子,我都不予立案。我听你的,除了法律之外,还有个坐下来谈判的渠道嘛。不过,我可得当一回奸细,蔡香儿,可是到省高院活动了,我们不立案,省高院会不高兴的。”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省高院院长不答应,后果很严重噢。”两个人说笑着,又上了两层,已经到了八楼楼梯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