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旌旗蔽烈日,铁甲映寒光。
今东路指挥使沈川,受命于天子,仗节于边关,率六千虎贲之师,陈兵朔野,剑指河套。
此去当效卫霍之志,复往汉唐雄风,雪百年之耻,拯万民于水火!
鞑靼豺狼之辈,暴虐无道。
掠我边民如刈草,焚我城池若燎原。
阴山脚下骸骨蔽野,黄河岸畔妇孺悲鸣。
其寇边之日,裂婴儿于枪尖,淫老弱于帐前,马鞭所及皆成焦土,铁蹄所过尽作鬼蜮。
此仇不共戴天,此恨熔铸九鼎!
观我大汉将士,皆怀报国之志。
有老卒解甲复执戈,有少年弃笔从戎行。
陇西良家子带剑应募,幽燕游侠儿策马来投。
三军炊灶今夜尽熄,唯闻磨刀霍霍;
营中战马明日将嘶,但见弓矢林林。
沈将军横槊立马,指北疆而誓曰:“此头可断,此血可流,河套不复,誓不返旆!”
昔年永乐皇帝五征漠北,孝宗皇帝三扫虏庭。
今承列祖遗志,正宜犁庭扫穴。
吾等当以六千人作雷霆击,破十万狼豺之众。
使胡儿闻鼓声而丧胆,见汉帜则溃逃。必令阴山以南再无王庭,黄河左右重闻炊烟。
天地为鉴,日月作证:凡我将士,有进无退!斩一级者当记功造册,擒首虏者封爵三级。
若战殁沙场,子嗣永食汉禄;
倘临阵退缩,九族皆蒙其羞。
此战既开,非为功勋爵赏,实为华夏衣冠,为万里山河,为千秋正气!
檄文到日,三军齐发。且看明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年关刚过,东路各地张贴告示牌上就贴满了这份由顾长生代笔的《讨鞑靼檄文》,很快就引起东路乃至整个宣府一阵轰动。
沈川要出塞征讨河套的消息大家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这份檄文写的那叫一个大气磅礴,让人挑不出毛病。
原本对沈川刚执掌东路就迫不及待善启干戈的那帮子文人雅士,如今得知这篇檄文内容后,也都迅速偃旗息鼓。
不过,宣府各地依然有不少人对沈川领兵出塞的行为进行大肆抹黑。
尤其是永宁范家,更是不惜出钱拉上一帮没有脊梁骨的文人墨客宣扬沈川此举是穷兵黩武,善启战端会给整个宣府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无论民间对于沈川此次评价如何,依然无法更改他决定出塞征讨河套鞑靼人的决定。
授祯二年,一月十六,居庸关前。
沈川麾下各部六千战兵配合两千辅兵,合计八千大军整装待发。
萧旻所领一千骑兵,外加两千步卒同样待命等候发号施令。
沈川策马走上点兵台,扫视一圈大军,随即沉声说道:“大军出塞在即,本将军再次郑重重申一遍,
牢记我大汉军纪,进退必须听候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如若有违者,军法也不容情!”
寒风瑟瑟,所有将士目光死死凝聚在沈川身上。
眼看时机成熟,沈川直接抬手振臂高呼:“出塞!”
呜——
咚!咚!咚!
激昂的号角和沉闷的战鼓齐齐响彻在居庸关上空。
“出征!”
李通一声通令,各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赴居庸关外,开始了又一次的征途。
萧旻策马到沈川面前:“沈指挥使,这次出塞需要注意些什么事项?”
沈川没有隐瞒,郑重道:“大军出塞最大的问题只有两个,一是缺水,二是方向感,
方向感解决方案也很简单,只要找到水流地,沿着河面向指定方位行军,必能有所收获,
幸运的是,漠南地区的水域并不难找。”
萧旻闻言,默默将这点塞外常识都记在心里。
但沈川还是没有把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
那就是步兵文明攻打位于草原荒漠地带的马群之主,成本巨大,收益却极少,可以用得不偿失来形容。
至少以沈川目前的实力,打漠南到漠西,衍生长城二百里范围内的鞑靼人没问题,但绝对不会选择去征讨漠北地区的鞑靼人。
未来如果要攻打漠北诸部,也必须要把辽东、辽西全都吃下才行,目前这个目标太过遥远,沈川暂时没这远征计划。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河套地区拿下,只要河套收入囊中,漠南地区的鞑靼人基本就是盘散沙不足为患。
就在沈川率军出征河套同一时间,孙传庭编练的两万新军,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向西北各镇开拔。
看着成排新铸的车炮(佛郎机、虎蹲炮等小型炮装载在独轮车上便于机动转移),以及身披艳丽甲衣的兵卒排成长龙向雍州方向前进,孙传庭不由握紧了手中马鞭。
贺人龙面带焦着,对孙传庭说道:“大人,这次前去西北我们真能剿灭流寇么?”
孙传庭铁青着脸反问道:“怎么,你怕了?”
贺人龙忙道:“大人误会了,卑职这不是害怕,而是……”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西北各地民变皆是马户所起,卑职听闻流寇规模多大几十万人,
我们就两万人新兵,操练时间也不长,就这样贸然出征,会不会太过仓促。”
孙传庭冷声道:“本官深受皇恩器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客死他乡,也誓要平定西北流寇!”
说完他转头看向贺人龙:“贺疯子,本官记得你不是这样的性子,但逢战事你都是身先士卒跟不要命似的,怎么现在跟本官说这么些丧气的话?
你要不敢去,现在就可以走,本官也不会怪你,即刻上书一封让你回洛阳去。”
贺人龙一听,忙下马抱拳单膝下跪:“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贺人龙何曾怕过死!
只是此去西北,兵力悬殊太大,卑职也是怕大人有个闪失啊。”
孙传庭也下马将他搀扶起来,笑着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刚才本官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此次平定西北流寇,没你贺人龙可不行啊。”
然后继续说道:“流寇人多势众是真,但多是乌合之众,只要我大军同仇敌忾,建功立业就在当下,你大可放心。”
贺人龙抱拳:“一切都听凭大人吩咐。”
孙传庭笑了笑,看向北面,喃喃道:“沈川此时怕也已经出塞了,只是不知对上鞑靼人,他能否为我大汉建功立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