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酒厂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
“孟同志,等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徐慧芝。
她跑得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泪痕,手里攥着块手帕,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
“孟同志,你说贺……酒馆少掌柜的他真的在绝食吗?他相中的另一个人,是谁啊?”
孟才停下脚步,故意叹了口气:
“徐姑娘也感兴趣?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就听贺家少掌柜跟朋友念叨,说那人跟他情投意合,就是家里不同意。
他还说,要是娶不到心上人,宁愿一辈子不娶。现在天天在家不吃饭,贺掌柜急得直跺脚。”
徐慧芝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他……他怎么这么傻啊……”
孟才见她情绪激动,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又补充道:
“其实贺家少掌柜也可怜,要是有人能劝劝他,或者让他跟心上人见一面,说不定就想通了。
可惜我就是个外人,也帮不上忙。”
徐慧芝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才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孟同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孟才笑了笑:
“我就是随口说说,徐姑娘别往心里去。就当听个乐子。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厂里交差了。”
他跟徐慧芝道别,推着车往回走。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徐慧芝跑回酒厂的脚步声。
孟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忖:我都说的这么夸张了,不相信徐慧芝不与贺永强见面。
接下来,就等着看贺家的亲事怎么黄了。
孟才骑车到无人处,心念一动,将酒存放到系统空间,才一路轻快的往厂里赶去。
直到快到厂里,才重新将酒取出。
回到厂里时,已是下午三点。
孟才先把酒水送到仓库,让刘主任验了货签了字,又拿着采购单据去财务科报销。
忙完这一切,才回到到办公室。
办公室人不多,大多数人还没回来。倒是赵师傅还在。
赵师傅看到孟才回来,当即问起了情况:
“小孟,今天情况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有事尽管问我。”
孟才见赵师傅问的真切,连忙回道: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酒水已经顺利入库了。”
“行,好样的。没白费王师傅带你两天。”赵师傅一脸欣慰。
两人闲聊一会,赵师傅就忙他的事去了。
孟才又坐了一会,见没事找他,就骑车回四合院了。
采购员就这一点好,只要完成任务就好,比较自由。
九月的京城已带了些秋凉,正阳门下的小酒馆却被一片红绸喜字裹得热闹。
朱红的木门上贴着“天作之合”的横批,门框两侧的喜联墨迹还新鲜,院里临时搭的灶台冒着白汽,炒鸡蛋、红烧肉的香味混着劣质烧酒的辛辣,飘得半条街都能闻见。
贺老头穿着件新浆洗的蓝布长衫,袖口挽得整齐,正忙着给来道贺的客人递烟。
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却没完全舒展开——自打十天前定了婚期,贺永强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今天一早更是关在屋里不出来,若不是伙计硬把人拽起来换了新衣,这婚怕是连开场都难。
“贺掌柜,今儿可是大日子!”
片儿爷摇着手里的折扇,凑到灶台边瞅了眼锅里的红烧肉,
“您这菜硬,一会儿可得多喝两杯!”
“那是自然!”
贺老头递过去一支烟,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爽朗,
“一会儿新人到了,先给各位满上!”
孟才站在院角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个刚剥好的糖块。
今天是贺永强和徐慧真成亲的日子。
前几日孟才去小酒馆踩点,只见贺老头忙前忙后贴喜字,贺永强却始终耷拉着脑袋,像棵霜打的白菜,问三句答一句,那股子犟劲儿压得死死的,倒让孟才心里犯了嘀咕:难不成徐慧芝那边没动静?
眼看快到十一点,院里的客人渐渐坐满了四桌,却还没见徐家的人影,他心里正琢磨着,就见陈雪茹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玫瑰红的旗袍在满院蓝灰里格外扎眼。
“孟才,没想到你也来了,来得挺早。”
陈雪茹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
“不过你瞧贺永强那模样,跟要上刑场似的,我刚进来时瞅见他躲在后厨抽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孟才顺着她的目光往后厨方向看,果然见个蓝色的身影在门后晃了晃,正是贺永强。
他穿着件新做的中山装,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可肩膀却垮着,手里夹着根烟,烟雾缭绕中,脸色阴沉得厉害。
没一会儿,贺老头端着个酒壶出来了,他穿了件藏青色的对襟褂子,脸上堆着笑,可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几分疲惫。
“各位老少爷们儿,今天是犬子永强和慧真成亲的日子,多谢大伙儿赏脸!”
他举起酒壶,挨个桌敬酒,到了孟才这桌时,特意多停留了片刻,
“小孟能来,叔高兴。”
孟才起身端起茶杯,笑着应道:
“贺掌柜客气了,这是喜事,本该来热闹热闹。”
他瞥了眼后厨,话里带了点试探,
“永强呢?怎么没见他出来迎客?”
贺老头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叹了口气:
“这小子,紧张!让他在里头再缓缓,等会儿拜堂再出来。”
说罢,又端着酒壶往另一桌走去,脚步却比刚才慢了些。
陈雪茹凑到孟才耳边,小声嘀咕:
“我看是闹别扭吧?前儿我来喝酒,就听贺掌柜跟他吵,贺永强当时就摔了个茶碗。”
孟才没接话,心里却沉了沉。
眼看快到十一点,拜堂的时辰快到了,贺永强才磨磨蹭蹭从后厨出来。
他头发梳得锃亮,可眼神却直愣愣的,跟在贺老头身后,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就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浅粉色布衫的姑娘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袱,眼圈红红的,正是徐慧芝。
她刚站定,院里的喧闹声瞬间小了半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而徐慧芝刚跨进门槛,就被院里的喜字晃得一哆嗦,脚步顿在那儿,眼泪差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