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另一头的易忠海家,灯还亮着。
一大妈正收拾着桌上的搪瓷杯,语气带着点担忧:
“老易,你说小孟是不是太犟了?院里人也就随口提提,他直接拒绝,怕是要得罪人。”
易忠海坐在桌边擦着钳工工具,指尖在锉刀上顿了顿:
“他不是犟,是精明。知道咱们想让他当冤大头,故意装糊涂。”
他放下工具,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这小子年纪轻,心思却深,以后怕是不好拿捏。”
“那聋老太太那边怎么办?老太太还念叨着想吃肉呢。”一大妈又问。
“我明天送点腊肉过去,就说是厂里分的。”
易忠海叹了口气,老太太那边还是要照顾好的。
后院刘海忠家的嗓门也不小。
刘海忠把茶缸往桌上一墩,茶水溅出几滴:
“孟才这小子,太不给我面子!我好歹是二大爷,让他低价卖点肉,他倒好,直接拒绝!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二大妈坐在一旁:
“你也别生气,小孟说的也在理,打猎本来就没准头。再说他现在是厂里的功臣,咱们也不能逼太紧。”
“功臣怎么了?功臣就不用认长辈了?”
刘海忠依旧怒气冲冲,
“以后院里有事,我看他还能不能指望上!”
刘光齐坐在角落里,手里捧着本书,心里却暗自羡慕——孟才刚入职,就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又没有父母管束,想怎样就怎样。不像他,在家里都不敢大声喘气。
三大爷阎埠贵家倒是安静。
阎埠贵坐在桌边,手里拨弄着算盘,算珠噼啪响。
三大妈端着碗玉米粥过来,语气带着点犹豫:
“老阎,小孟没答应低价卖肉,咱们以后还能让他帮忙买粗粮吗?”
阎埠贵停下算盘,嘴角勾起一抹笑:
“放心,他会帮的。他在院里总要有人帮衬着说话,再说这事也就是顺手的事,他又有自行车,费不了多少功夫。”
他手指在算盘上又拨了两下,“我刚算过,要是能让他帮着买低价粗粮,每月能省两块钱,”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会我找他帮忙买粗粮的事,他肯定不会拒绝。”
许大茂家的灯亮得最晚。
许大茂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
“爹,娘,你们瞧见了吧?三位大爷就是想占便宜,被孟才拒绝了活该。”
许父放下手里的烟头,抬头看他:
“你少幸灾乐祸。孟才这小子不简单,打虎、捐钱、跟厂里领导处得好,以后在院里肯定有分量。你跟他处好关系,别像跟傻柱似的天天吵架。”
“我知道。”
许大茂不以为意,
“上次我被傻柱打,他还帮着劝了两句。以后我不跟他作对就是。不过他也别想让我帮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许母在一旁缝衣服,笑着说:
“你也别太犟。孟才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搭把手,以后咱们家有事,他也不会不管。”
许大茂没说话,除了傻柱,还没人能让他吃亏。
何雨柱家。
何雨柱也在纳闷,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孟才会不答应?
一大爷是好人,不会错,孟才又是打虎英雄,还积极捐款,也不算是小气的人。
怎么最后不欢而散了?
大大咧咧的他被易忠海教育的要为人大气,实在无法理解其中的算计。
孟才刚把碗筷收进系统空间,就听见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点刻意的客气。
开门一看,阎埠贵手里攥着把瓜子,脸上堆着笑:
“小孟,没打扰你吧?”
“三大爷,进来坐。”
孟才侧身让开,顺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阎埠贵把瓜子放在桌上,零零散散有十几颗——在这年代,算是稀罕物。
“家里攒的,你尝尝。”他说着,眼神却扫过孟才桌上的空碗,没见着肉渣,心里暗忖:这小子倒也不算太铺张。
孟才知道阎埠贵这次怕是有事要求他,笑着说:
“多谢三大爷,您这瓜子卖相不错。”
阎埠贵搓了搓手,没绕圈子,直接开口:
“小孟啊,今天大会上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老贾那口子就是嘴碎,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先铺垫两句软话,才话锋一转,
“我来是想跟你说,月底家里的粮缸快见底了。你也知道,添了解娣,六张嘴嚼舌根,粗粮都不够吃。之前你说下乡能留意便宜粮,能不能……能不能帮三大爷带点?”
他说这话时,腰杆微微弯着,眼神却盯着孟才的脸,生怕被拒绝。
孟才心里早有预料——阎埠贵这“算盘精”,从不会做没好处的事,这会上门还带着把瓜子,怕是早就打着这主意。
他没戳破,端起水杯抿了口:
“三大爷,我当是什么事。下次下乡采购,我帮您问问。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按农户给的实价来,最多比你自己买少要一分两分,多了我也谈不下来——毕竟都是庄稼人,也不容易。”
阎埠贵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成!成!少一分就行,不用多让!”
他心里飞快算账:一斤粗粮市价八分,自己买要七分,再少一分就是六分,买一百斤就能省一块钱,还省的自己下乡走路去换,连鞋都能多穿半个月。
“你要是能帮着拉回来,三大爷给你算跑腿费,一次给你一毛钱,怎么样?”
这话听得孟才差点笑出来——一次一毛的跑腿费,阎埠贵是真能算计。
他表面却客气:
“三大爷,跑腿费就不用了。都是邻居,顺手的事。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碰到便宜的,要是没合适的,您可别怨我。”
“不怨不怨!”
阎埠贵连忙摆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孟才,
“这是我算的量:玉米五十斤,高粱三十斤,小米二十斤,要是有红薯干,再带十斤。你记着,小米要新磨的,别要陈的,陈米发苦,孩子不爱吃。”
连粮食的品种、新旧都算得门清,半点不含糊。
孟才接过本子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又小又密,连每样粮食的预估价格都标在旁边,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阎埠贵这脑子,要是放在生意上,怕是比陈雪茹还会算计。
他把本子还给阎埠贵:
“我记着了。下次下乡我顺便帮您问问。”
孟才听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阎埠贵,真是把“算计”刻进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