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弟子入山,皆需徒步攀登万级石阶,以示心诚。
然而今日,一架由九只仙鹤牵引的琉璃宝辇,却径直穿过护山大阵,落在了玉清宫的广场上!
“天哪!那是……天尊的九鹤辇?”
“何人如此大的排场?竟能让天尊派座驾亲迎?”
在无数道震惊、羡慕、探究的目光中,慕苓夕一袭青衣,从容步下宝辇。她心中暗笑:
乾元师叔这安排,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说好的低调呢?不过,感觉……还不赖。
步入宏伟的玉清宫,殿内气息也愈发庄重。
乾元天尊端坐主位,目光扫过殿下侍立的几位亲传弟子,最终落在慕苓夕身上,他看着殿中的婷婷玉立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慈爱,声音平和却带着威严:
“慕苓夕,即日起为本座亲传五弟子。昆仑门规森严,望你谨守。然,”他话音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下方几位弟子,尤其在崔木凉方向略有停留:
“若有外人欺她年少,或同门因故排挤,便是藐视本座,定不轻饶!”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微凝。这哪是寻常的收徒训诫?分明是昭告天下,此女由他乾元天尊亲自庇护!
“弟子慕苓夕,谨遵师命!”
慕苓夕乖巧下拜,姿态无可挑剔。起身时,眼角余光迅速扫过几位师兄:
大师兄方寒枫,面容刚毅,只是沉默站着,便自带一股沉稳的气场。
二师兄顾霖墨,眉目疏朗,手持一柄白玉骨扇,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看似潇洒不羁,但那扇坠流苏的长度,衣襟褶皱的对称,无不透着极致的规整,仿佛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下井然有序。
三师兄萧霁华,温润如玉,气质清雅,令人见之忘俗,此刻正温和地看着她。
四师兄崔木凉,容貌俊秀,脸上也带着笑,只是那笑容在听到天尊警告时,微僵硬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抹难以捕捉的阴霾。
刚出玉清宫,崔木凉便抢先一步凑上来,笑容热情却不达眼底:“小师妹真是好福气,竟劳动师尊如此兴师动众。不知师妹出自哪方仙族,也好让师兄们开开眼?”
话里带着明显的打探意味。
慕苓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天真懵懂,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四师兄说笑了,苓夕只是运气好些的普通凡人,侥幸得师尊垂青而已。”直接将问题软绵绵地挡了回去。
“老四。”萧霁华适时上前,身形微侧,温和的隔开了崔木凉过于迫近的距离:
“小师妹初来乍到,车马劳顿,住处已备好,我引她过去安顿。”他转向崔木凉,语气依旧温和,“听闻今日执法堂是老四你轮值?莫要误了时辰。”
崔木凉脸色微变,干笑两声:“多谢三师兄提醒。”转身离去时,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这时,二师兄顾霖墨摇着扇子,笑着打圆场:
“小师妹莫怪,老四就是性子急。我是你二师兄顾霖墨,日后修行若有疑难,尤其是功法脉络,灵力运转这类需精细把控之处,尽可来问我。”
他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慕苓夕略微歪斜的衣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似乎强忍着没伸手去帮她整理。
大师兄方寒枫言简意赅,只沉稳地点了点头:“方寒枫。有事可来寻我。”
萧霁华便领着慕苓夕往住处走去,耐心为她介绍沿途景致与殿阁功用。这一幕落在远处弟子眼中,更是坐实了这位小师妹背景惊人的猜测。
向来专注于修行的三师兄,何时对人如此耐心周到过?
清音阁清雅幽静,慕苓夕颇为满意。萧霁华细心叮嘱:“旁边清风院是我住处,有事可随时唤我。明日卯时晨课,切记莫要迟到。”
“卯时?!”慕苓夕一下就蔫儿的下来,小脸垮垮的,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这么早啊!天都还没亮透吧?师兄我能不能晚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眼睛眨巴眨巴,试图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打动这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三师兄。
萧霁华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但语气依旧温和却坚定:“宗门规矩不可废,明日我会来唤你。”
是夜,子时刚过,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近清音阁,似欲探查。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却带着警惕的声音响起:“老四,这么晚了,来此何事?”
月光下,萧霁华手持一盏灯笼,不知何时已立于院门竹影下,静静地看着僵在原地的崔木凉。
崔木凉强装镇定:“原来是三师兄。我巡夜至此,察觉似有异动,特来查看。”
“有劳老四费心。”萧霁华语气平淡,“小师妹已歇下,此处安然无恙,老四,你请回吧。”
崔木凉深深看了一眼静谧的小院,只得拱手离去。
院内,本该熟睡的慕苓夕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她隔着窗棂,望着门外那道持灯守护的剪影,唇角微勾:
这个三师兄,倒是细心又可靠。
翌日卯时将至,清音阁内依旧悄无声息。慕苓夕蜷在被中,睡得正沉。
“小师妹,卯时已至。”萧霁华清润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屋内鼾声细微。
萧霁华微微摇头,早有所料。他并未叩门,只略提高声音:“小师妹,再不起,师尊怕是要亲自来问了。”
话音不大,却精准地传入慕苓夕耳中。梦中正与周公下棋的她,一个激灵坐起,睡眼惺忪,发丝凌乱:“起……起了起了!”
果然,还是这话管用。
手忙脚乱好一阵,房门才“吱呀”打开。慕苓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走出来,纱裙带子系得歪歪扭扭,发髻也有些松散。
萧霁华见状,眼底笑意更深,却也没多言,只是自然地上前,动作轻柔地替她将衣带重新系正,又将她发间那支摇摇欲坠的玉簪扶稳。
“三师兄……我好困……”
慕苓夕睡意朦胧地嘟囔着。
“走吧,第一次晨课,断不能迟到。”
萧霁华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带着她朝晨课地点走去。
“哦……”慕苓夕乖乖跟上,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