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立刻意识到此刻的处境。叶素明心神不稳,偏执正盛,若此刻表现出对那位小师妹的维护,只会让他立刻将注意力牢牢锁定在慕苓夕身上,甚至可能因自己的反应而猜出些什么。
他很快压下心头的火气,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顺着叶素明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深以为然的笑容,再一次巧妙的将话题引开:“叶师兄说的是,你的这三位妹妹,皆是万里挑一的人物,自然是极好的。”
他先肯定了一句,随即带着几分感慨道:“不过,三师叔的严苛也是出了名的,能被他老人家看中并亲自教导,想必那位小师妹也定有过人之处。至少在心性与毅力上,怕是远超常人。否则,以三师叔的性子,怕是连山门都不会让其踏入半步。”
他这番话,看似在客观评价,实则四两拨千斤。既没有直接反驳叶素明,避免了冲突,又点出了,乾元天尊严苛和入门不易这两个事实,间接抬高了慕苓夕的份量。毕竟,能被那样一位古板严厉的师叔破例收徒,本身就意味着不凡。
同时他将重点放在了「心性毅力」这种模糊且不易比较的方面,成功避开了与叶家兄妹在「品貌才学」上的直接对比。
说完,他不等叶素明细想,立刻将话题拉回,带着几分亲近:“说起来,三师妹近日剑法可有精进?我记得上次见她练剑,那招「落雨」已是颇具火候,只是最后一式转换间稍有凝滞,不知如今练的如何了?再说了,有叶师兄你这样一位榜样在前,你的这几位妹妹,想不优秀都难啊。”
他只是点了叶素娆,对两位师姐出于礼貌并未点评,但也已经成功的带偏了叶素明的思路,脸上傲然之色更浓,暂时将那位无关紧要的三师伯的女徒弟抛在了脑后,开始兴致勃勃的讲述起妹妹们的进步,言语间充满了作为兄长的自豪与关爱。
白景远面上含笑倾听,不时点头附和,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只不过没聊多久,叶素明又把话题绕回了最初,语气甚至有些强硬:“景远,你再好好想想,莫要辜负了阿妍的一片痴心。”
白景远心中苦笑,知道此事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化解,尤其是在此刻叶素明精神不稳的情况下。他只能含糊应道:“师兄且先安心养伤,稳固境界要紧。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他不敢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开始引导叶素明调理内息,以自身灵力,助他梳理紊乱的经脉。
一个时辰过后,白景远才缓手了手,额头渗出薄汗。
好在叶素明根基深厚,在他不惜损耗的疏导下,那几乎走岔的灵力终于被强行拖回正轨,虽未根除心魔,但至少暂时脱离了险境。
“叶师兄。”白景远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灵力已暂时稳住,接下来需得你好生调息,固本培元。切记万不可再强行冲关,执念一起,便默念清心咒,否则前功尽弃。”
叶素明紧闭双目,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褪去,显露出一抹苍白。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白景远不再多言,悄然退了出来,轻轻掩上门。
门外,叶家三姐妹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期盼。
“白师弟,大哥他怎么样了?”叶素娴率先开口,温婉的语气中带着急切。
白景远看向她们,缓和了一下神色:“暂时无碍了,混乱的灵力已经梳理好了,但心膜未除,根源还在他自己身上。”
他目光扫过三姐妹,最终落在站在最前,眼神最为紧张的叶素妍身上,补充道:“叶师兄的执念极深,若他自己无法看开,纵有灵丹妙药,也终是治标不治本。们平日与他说话也是格外注意,莫要提及……容易刺激到他的事情。”
他这话说的含蓄,但三姐妹都心知肚明。
默了默,白景远又看向叶素妍,语气平和,却带着一抹郑重:“妍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素妍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庭院一角的凉亭下,四周云雾轻拢,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
白景远没有迂回,他看着叶素妍,眼神真诚,带着一抹歉意:“妍师姐,你的心思,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叶素妍猛地抬头看向他,美眸泛着水光,有羞涩,有期盼,更有一抹被戳穿心事的慌乱。
“承蒙师姐厚爱,景远感激不尽。”他继续说道,“只是,在我心中,始终视你如亲姐,如挚友,敬重有加,却……并无其他男女之情。况且就我这散漫的性子,也绝非良配,若因一时不忍而误了师姐终身,景远万死难辞其咎。”
亲姐?挚友?并无男女之情……
叶素妍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她倾慕了多年的男子,他依旧是那般俊朗洒脱,依旧让她心动。可此刻他说出的话,却将她所有的希冀都击碎。
她其实早就隐隐有所察觉,只是心中总存着一份侥幸,如今,这侥幸也被他亲手扼断了。
凉亭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山风拂过花叶的细微声响。
默了半晌,叶素妍才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微颤:“我……明白了。”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了。”
“师姐……”白景远心中自是不忍,但他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
“白师弟不必觉得抱歉。”叶素妍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强制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眶微红,“感情之事,本就无法强求,你肯坦诚相告,总好过……让我一直心存妄念。”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希冀:“那……师弟可是……心中已有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