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银行存款余额不断上涨?
这个问题让潘浒难以入眠。不是因为没有答案,而是答案太多,却都伴随着风险。
储物空间里值钱的好东西可真不少,黄金一吨,明成化官窑瓷器若干,字画、珠宝玉石若干。量颇大,须得谨慎出货套现,否则极有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除此以外,还有收购的百年野山参、虫草啥的,这些东西放在廿零世纪,绝对是抢手货。
他因为“星河”,被穿越去了明末,手机早不知毁在了哪个时空角落。所以,当下他首要的事情,就是重新买个手机,补回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他在一家移动营业厅花了两千块买了一台性能尚可的国产智能手机,用身份证补办了手机卡,幸运地保住了以前的号码。更幸运的是,他以前存储手机号码时,用的都是卡储存模式,所以通讯录基本都找了回来。接下来便是繁琐地重新安装微信、支付宝等一系列早已融入生活血脉的App。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街头,犹豫片刻,还是给自己的亲人挨个打了一通电话。老父母住在乡下,信息相对闭塞,并不知道他“失踪”了数月,只是以为他工作太忙,没时间打电话或者回去看望他们,电话里絮叨着让他注意身体。倒是年长十来岁的大姐心思细腻,对他大半年几乎毫无音信既担心又生气,在电话里一再追问。潘浒心头一紧,只得找了“我换了个单位,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出差”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不待大姐再多说,他说手头还有急事要处理,忙完了再详细联系,说罢便赶紧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用手机App打了一辆网约车,他直奔老城区的解放巷。目的地是一家名为“杏春堂”的中医诊所。
近些年来,国家从上到下对中医愈发重视,尤其是在针对新冠肺炎的治疗中,中医和中药发挥出了尤为显着的作用。这个曾经一度式微甚至遭受极大冷遇的行业,正逐步复兴,被越来越多的民众关注甚至推崇。而“杏春堂”便是这样一家集中医治疗和中药房于一体的私人中医诊所,门脸不大,透着古意。据说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清代咸丰年间,有一百五十多年的传承,因救人无数,底蕴深厚,即便在动荡时期也得以保全。
章咸正是“杏春堂”当下的传承人,年逾花甲,精神矍铄。他此前曾在省中医药大学任过教,并在省立中医院坐诊多年,前些年自称精力不济,辞了公职,专心经营这间祖传医堂。
一大早,章咸刚泡好一壶茶,便见一个衣着普通、面容略显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沉静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开口便问:“大夫在吗?”
这直白的问法让章咸略感诧异,他起身和气道:“先生,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来人正是潘浒。他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儒雅的老先生,挣扎许久,最终从那个毫不起眼的双肩背包里掏出一只长约尺半的木匣子,轻轻地放在老先生面前的桌上,语气极为客气地说:“还请老先生帮忙看看这个。”
一见这木匣,章咸不禁眼前一亮。这匣子形制古拙,包浆温润,这种做工和款式早已绝迹江湖。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年轻人似乎是个外行,竟不知这匣子本身的用料乃是上等的沉香木。且不说匣子里装的物品,单就这匣子,若当做古董拿去拍卖,稳稳的六位数起步。
章咸不动声色地接过木匣,触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他小心地打开搭扣,掀开盒盖,待他看清盒内所盛之物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轻轻放下盒子,甚至戴上了一副白手套,取来一只高倍放大镜,凑到近处,一点一点,如同朝圣般仔细查看着那株静静躺在柔软丝绒上的野山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诊室内静得落针可闻。过去了足足一刻钟,章咸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耗尽了极大心力。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次望向潘浒时,眼神已截然不同。
“先生。”章咸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野山参,还有这盒子,您开个价吧!不瞒您说,便是这沉香木匣子,若是拿去拍卖,也能卖出高价。”
潘浒心中并无太多意外,这毕竟是从近四百年前带回来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不过他深知细水长流和安全第一的道理,于是坦然道:“老先生,您老莫开玩笑!我是一个外行,也说不出个准价来,无论是说得高了或者是低了,心里都不踏实。还是您老说说吧,我诚心卖,咱商量着来。您看成不?”
章咸诧异地看看潘浒,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光棍。他斟酌再三,开口道:“小伙子……”
潘浒闻言哈哈大笑,摆着手说:“我已年过三十了,可不是什么小伙子了。”
章咸闻言后一脸意外,仔细端详了一下潘浒的面容,摇着头感叹:“真是看不出来,你要是不说出来,说二十几岁都有人信。” 他心下更是惊疑,这人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沧桑。
潘浒不再言语,只是笑着拱拱手。
章咸也哈哈一笑,继而回到正题,神色转为严肃:“前几年在拍卖行,有一根品相不错的百年野山参,拍出了一千万的天价。你这根参……”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我看啊,其芦碗、艼须、皮纹、锦缎,估摸年份不少于二百年……甚至,可能会更为久远些,灵气内蕴。重量嘛……少说也得有三两以上。确确实实是个极其罕见、堪称参宝的好东西!不过……”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说实话,我没那么大的流动资金能一口吃下。不如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实力雄厚的买家,如何?保证价格公道。”
潘浒心念电转。他想着闷声发大财,实现人生小目标,但若要抛头露面,接触更多不明底细的人,却非他的本意。他更愿意建立一个稳定、可控的渠道。
他思来想去,最后开口道:“老先生,这次我急等钱用,不想节外生枝。要不这样,您就按照一千万的价格收下这根参。往后,我若再找到类似的野山参,或者其他上好药材,都优先从您这儿走。而且……”
说到这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这人特别怕麻烦,不想别人知道这野山参是从我这儿出来的。您老看可行?”
章咸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老夫那就厚颜收下了。这次……我占了你不小的便宜,心下实在有愧。这样,下回,无论你是出货还是想找什么药材,老夫一定给你找补回去,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说这番话时,章咸心中着实感到有些惭愧,可终究无法抗拒这根绝世野山参的诱惑,同时也笃定,日后若真有后续合作,自然也就有机会补偿对方,并建立起长久的联系。
一根上上品的、几近绝迹的二百年以上野山参,作价一千万,在章咸这等行家看来,他真真是赚大发了,转手或自用,价值不可估量。而在潘浒这样的、不久前银行存款才刚刚达到五位数的“穷鬼”看来,那就是一夜暴富,更何况还能建立一个稳定并且可靠的出货渠道,看似亏了,实则是各取所需的“双赢”。
一千万,十分之一个小目标。
交易过程异常顺利,章咸直接电话联系银行经理办理了大额转账。不多久,潘浒的手机就收到了钱款到账信息。他点开短信,一个清晰的“1”,后面跟着七个零,没有小数点卡零的那种。这么多钱,是他以往根本就不敢想象的事情,现在居然如此“轻易”地实现了。这说起来,还要感谢“星河”。
这一瞬,潘浒觉着自己似乎都双脚踩着祥云,快要上天了。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甚至想,要是“星河”此刻具现化出来让他磕头,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磕下去,还要恭恭敬敬地上三炷香,把这系统大爷给供起来。
然而,狂喜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他便迅速冷静下来。卖掉野山参套现只是第一步,是试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头,比如黄金、古董,恐怕得走更专业、更复杂的变现渠道,急不来。
卖黄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原因很简单,他想要拿出去变现的量比较大——初步计划是150公斤。一般情况下,个人想要出售黄金,肯定是去找金店。然而,再大的金店,其日常回收黄金的流动资金估计也就几百万,撑死上千万。50公斤黄金按当前牌价,价值大约两千万元,更别提150公斤了,这远远超过了一家金店的日常回收能力。而且,任何一家正规店突然接到这样一笔来历不明的大单,第一反应绝不是欣喜若狂,反而是高度警惕,必然会详细盘问来源,要求提供购买发票等证明,一旦无法解释,对方大概率会暗中报警。
潘浒若是按照常规步骤走,结局很可能是黄金和人两空,因为他根本无法证明这些黄金是“正经得来”的合法货;总不能穿越回三百九十多年前,把经手的老乔拉过来跟警察们解释一番。那不现实,也实现不了。
那么只剩一条道——寻求地下变现渠道。但是对于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地下市场,一直都是普通正经人的潘浒更是两眼一抹黑,一时半会真有捧着金饭碗(猪头)找不到庙门的错位感。
幸好,他有“统爷”。
回到住所,他召出“星河”,直接问询如何通过“地下市场”将黄金变现,是否可以帮忙收集本地的、相对可靠的“地下洗钱”或“贵金属黑市”的情报。
“星河”的手段简单粗暴,如同超级黑客与超级智脑的结合体。它无声无息地接入互联网,迅速扫描、分析、渗透,顺着本地某些涉及灰色产业、需要处理不明资金的大佬们的隐秘网络足迹,很快便将几条负责“洗白”的渠道挖了出来,并依据交易规模、隐蔽性和过往风评,从中筛选出了两家相对合适的。
当信息被展现在光幕上,潘浒不由得愣了。原因很简单,其中一家最为合适的交易点,居然就在市内最繁华商业街上一家正经金店的二楼。真正是典型的“灯下黑”。
去自然是要去的,但是去之前得做好万全准备。手枪、大喷子都是子弹上膛,放在储物空间,手一动便能取出,足以在眨眼间便能将企图黑吃黑,抢他的金子的恶贼喷上墙。
第二天,潘浒早早起床,在一家小店吃过早饭,便打车到了步行街附近。下车后,他并未直接前往金店,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处公共厕所,走进一个隔间,反锁好门。他从储物空间取出装有金块的手提箱。为了能承载得了金块的重量,“星河”还帮他将手提箱的内部结构做了无形的加固,显得沉重而稳固。
他拎着手提箱,面色平静地走向那家气派非凡的“金凤祥”金店。
店门头上那硕大的鎏金二龙戏珠招牌在朝阳下金光灿灿,显得气派非凡。店堂里装修更是以红色为底,灯光打得雪亮,满目的各种黄金制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映衬得整个空间更是金光璀璨,格外耀眼夺目,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看着这满屋的黄金,潘浒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亡命之徒为何总喜欢抢金店。对于那些好逸恶劳却又穷得叮当响的人渣而言,面对着这几乎毫不设防的、满堂满屋的黄金,又如何能不迷了眼睛、匪了心思、昏了头脑,于是便付诸行动,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胡子拉碴,背个沉甸甸的破背包,手里拎着明显很重的手提箱,衣着光鲜的顾客和店员中略显突兀,倒是把店堂里一位值班的女经理搞紧张了。在她看来,这形象虽不至于是标准的劫匪装扮,但也差不了太多,就差一条挖俩洞的黑丝袜套脑袋上了,手里也少了个明面的家伙什。
女经理眼神警惕,同时悄悄用对讲机喊来两名保安,低声叮嘱他们盯紧了这个人,一旦有情况就赶紧报警。
潘浒感知敏锐,自然也察觉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注视和紧张气氛。他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这身打扮怎么就引人侧目了。他主动走向那位神色紧张的女经理,开口问道:“你好,你们老板在吗?”
女经理强自镇定,挤出一丝职业笑容:“先生您好,找我们老板有事?”她下意识地挡在了通往后方办公区的通道前。
潘浒依照“星河”提供的信息,压低声音,说出了接头的暗号:“是的,是胡老板介绍我来的。”他特意在“胡老板”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女经理闻言,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脸上的血色褪去少许,又迅速恢复。她再次仔细打量了潘浒一番,眼神中的警惕未消,但多了几分审视和犹豫。她强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们老板暂时不在店里。不过,您要是事情不急,可以到二楼的会客室稍坐片刻,我马上联系老板。”
潘浒盯着经理的脸看了几秒钟,那目光让女经理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旋即,他点了点头:“可以。”
“请跟我来。”女经理侧身引路,带着潘浒绕过金光闪闪的柜台,走向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楼梯。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与一楼的光鲜亮丽相比,这里的光线明显黯淡下来,气氛也变得私密而压抑,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潘浒拎着沉重的手提箱,一步步踏上楼梯,心中波澜不惊,只有绝对的冷静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的警惕。真正的交易,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