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敏站到林正面前三步远。
目光直直看着他。
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兴趣。
“林先生。”霍思敏开口，声音压低，“我查过一些卷宗。和你有关的案子，都不太对劲。而且我也调查过，你的身手非凡，对你非常有兴趣。”
她往前凑近一点：“你，还有她，练的到底是什么？”
林正表情没变，眼神冷了点：“走吧！”
“现在不是查案。是个人兴趣。”霍思敏摇头，语气认真，“我见过不少高手，你们不一样。王小姐刚才教孩子的动作，我看不清。所以我来看看。顺便，也看看你。”
“我对当警察的观察对象没兴趣。”林正语气冷淡，“你该去查真正的案子。我这里教的，就是普通强身健体的东西。请回。”
“无聊？”霍思敏挑眉，不退反进，“如果只是好奇，我不会自己掏钱办卡天天来。林正，我知道你不普通。你也别糊弄我。我查过你，记录太干净，反而可疑。一个身手好、背景干净、总卷入怪事的人……你说，警察能不多想？”
她目光灼灼，带着执拗：“我不是找麻烦。至少现在不是。但我一定要弄明白。你可以不说，我不会走。这武馆，我还会来。你教的，我还会学。直到我弄清楚。”
林正皱眉。
他讨厌被黏上，尤其对方是个警察。
他现在麻烦够多。
“随你。”林正懒得再说，转身要走，“遵守规矩，按时交费，你爱来不来。双双，上楼。”
“等等。”霍思敏叫住他，目光转向王双双，眼里闪过不服，“王小姐，刚才看你指导，受益匪浅。方便指点我两招吗？”
旁边几个学员看过来，眼神兴奋。
王双双一愣，看林正。
霍思敏就是生气自己是一个大美女，英姿飒爽，在林正眼中连看她一眼都费事。
他的高傲反而，让她有胜负欲。
毕竟，她是哪一届警校武术冠军。怎可以输一个毛头女孩？
林正停下，回头看霍思敏。
这女警，铁了心要纠缠，还想从双双这里找突破口？
“霍警官，双双年纪小，没轻没重，伤到你就不好了。”林正淡淡道。
“切磋而已，点到为止。我穿护具了。”霍思敏指指自己身上的防护背心，“怎么，林先生是怕我探出底细，还是觉得……我连王小姐一招都接不住？”
激将法。很低级，但有用。她眼里除了探究，还有好胜心。
林正改主意了。让她知难而退，也行。
他看向王双双：“双双，既然霍警官想交流，你就陪她过两招。用‘游身步’和‘推云手’，别用内劲，别下重手。”
“是，老师。”王双双眼睛一亮，她也有点手痒。
两人走到旁边空旷垫子区。
学员和教练围过来看。
霍思敏摆出散打戒备式，脚步移动，眼神专注。
她练过，架势稳。
王双双随意站着，双脚不丁不八，双手下垂，看着没防备。
“请。”霍思敏低喝，前滑步，右手直拳打向王双双面门，速度快，带风声。
王双双脚下轻错，身体像游鱼，让过拳头，左手抬起，搭在霍思敏手腕上，轻轻一引一带。
霍思敏只觉得一股柔和力量传来，人向前踉跄一步，拳头打空，重心不稳。
她一惊，反应快，左腿低扫，攻王双双下盘。
王双双脚步再变，提前预判般提膝让过扫腿，左手一推一送。
霍思敏感觉横向力量传来，闷哼一声，身体被带得向侧面歪，差点摔倒，急忙碎步稳住，脸涨红。
两招！她连王双双衣角都没碰到，自己两次差点倒！
围观众人低呼。
霍思敏咬紧牙，眼中闪过羞恼，更多是被点燃的斗志和不甘。
她娇叱一声，不再保留，拳脚如风，组合攻击倾泻而出，直拳、摆拳、鞭腿、侧踹……攻势凌厉！
王双双像风，像云。“游身步”灵动，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推云手”圆融，每次接触，都让霍思敏力道如泥牛入海，反被牵引得东倒西歪。
三十秒。
霍思敏攻了不下二十招，汗如雨下，气喘吁吁，没再碰到王双双衣角。
王双双气息平稳，小脸轻松，只额角有点细汗。
王双双看准霍思敏回旋踢后重心稍滞的瞬间，脚下斜跨，切入中宫，右手探出，在霍思敏肋下轻轻一按。
“嗯！”霍思敏半边身子一麻，力道泄去，站立不稳，噔噔噔向后连退四五步，一屁股坐倒垫子边缘，不疼，但败得干脆。
全场静。
霍思敏坐垫子上，胸膛起伏，汗顺短发滴落。她看几步外气定神闲收势的王双双，脸上火辣辣。
不是疼，是那种巨大的、让她难以置信的差距感！她苦练多年的格斗技，在对方那简单又玄奥的招式面前，像笨拙的孩子！
“承让，霍警官。”王双双抱拳。
霍思敏没说话，撑垫子站起，拍身上灰。她没看王双双，直接看一直抱臂旁观、神色淡漠的林正。
那眼神复杂。挫败，不甘，震惊，但更多是被彻底点燃的、近乎偏执的探究欲，和一种深藏的、对“强大”本身的本能向往与悸动。
“我输了。”霍思敏声音沙哑，干脆。她走到林正面前，盯他眼睛，“你教出来的……厉害。我服。但……”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我还会来。明天，后天，只要我有空，我就来。学费照交。功夫，继续学。林正，你越神秘，越厉害，我就越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完，她不再看林正反应，捡起地上毛巾，胡乱擦汗，转身，挺直脊背，大步走向更衣室。背影干脆，透着一股倔强到极点的劲儿。
林正看她背影，眉头再次皱起。这女警，比他想的还麻烦，还固执。
慕强？或许有。
但更多，是警察那不弄清真相绝不罢休的职业本能，混合她个人强烈的胜负欲和好奇心。
甩不掉，赶不走。
他叹气。
看来，这霍思敏，是真黏上了。
以后日子，要多一个甩不掉的“尾巴”。而且，这“尾巴”还穿着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