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小林杏子”的林,穿着一身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却刻意扮作时髦的廉价连衣裙,像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被随意丢进了极乐庵这片色彩浓艳到糜烂的画布上。霓虹灯光流转,映照着一张张被酒精和欲望蒸腾的脸,空气中混杂着昂贵香水、烟草和某种更深层堕落的甜腻气息。她心中冷笑,川德内国这个老狐狸,表面上是大阪难波神社德高望重的住持,背地里却经营着这等吸金噬魂的销金窟,难怪他的神社里连一丝纯粹的神佛庇佑都感受不到,早已被铜臭和淫邪之气玷污。
她扮演着一个初来乍到、对世界充满不切实际幻想又带着点笨拙叛逆的“中二少女”,对客人的刁难显得手足无措,却又在无人注意时,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寒的审视。她穿梭在灯光暧昧的卡座与包厢之间,端着酒水,赔着笑脸,暗地里却将灵觉如同蛛网般悄然铺开。
除了寻找适合承载真由子残魂的、纯净且具有灵性亲和力的容器(这在此地无异于大海捞针),她还有了意外的发现——极乐庵的空气中,除了浓重的人类欲望气息,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被刻意掩盖的魔女能量痕迹。这能量带着一种阴冷的吸附感,并非她所熟悉的东方符法或西方元素魔法,更像是某种偏门的采补之术。
“收集男人的精气和血气?”林在心中思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酒杯边缘。这手法让她立刻联想到了青岚。那个为了复活恋人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的手果然伸得够长。这极乐庵,不仅是川德内国的摇钱树,恐怕也成了青岚某个黑暗计划的“养料场”。她手里到底在喂养什么需要如此大量生命精华的“好东西”?
几天下来,林以“请教工作技巧”、“分享零食”等看似单纯的理由,巧妙地接触着夜总会里的每一个女孩。她通过短暂的肢体接触,感知她们灵魂的“质地”,评估是否适合作为容器,同时更敏锐地嗅寻着那一丝特殊的魔女气息。
大部分女孩的灵魂要么早已麻木空洞,要么被贪婪和虚荣填满,并不合适。而那魔女能量的痕迹时断时续,指向不明,显然对方也极其谨慎,善于隐藏。
这天晚上,一个名叫“琉璃”的陪酒女引起了林的注意。琉璃容貌并非最出众,但身上有种奇异的、近乎空洞的柔媚,眼神深处却偶尔闪过一丝与她人设不符的冰冷。当林递给她一杯打翻的酒时,指尖短暂相触,一股微不可查的阴寒能量试图顺着接触点探入林的身体,却被林体内更为磅礴的力量瞬间震散,未留下任何痕迹。
琉璃微微一怔,看了林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职业化的甜笑,但林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疑。
“找到你了。”林内心暗道,表面却依旧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慌忙道歉:“啊,对不起,琉璃前辈,我太笨手笨脚了!”
“没关系哦,杏子妹妹。”琉璃的声音甜得发腻,“新人嘛,慢慢就习惯了。在这里,学会‘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一眼,转身融入喧闹的人群。
林知道,这只是第一次试探。这位隐藏的魔女(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青岚安排的人)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或者说,对任何可能带有能量波动的存在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当晚工作结束,林回到极乐庵为低级员工提供的狭窄宿舍。同屋的女孩早已沉沉睡去或尚未归来。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大阪不夜的灯火,眼神锐利。
寻找容器和找出隐藏魔女的行动必须加快。真由子的灵魂在结界中支撑不了多久,而青岚的计划,无论是喂养她那个“好东西”,还是优马体内那危险的蛊,都如同定时炸弹。极乐庵这个欲望泥潭,底下潜藏的暗流,比她预想的还要浑浊、危险。
她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这是与凛二秘密联络的法器。她轻轻输入一丝灵力,低语道:“老狐狸,极乐庵的水比想的深。除了容器,还发现了‘采花贼’,疑似与青岚有关。她在这里‘收集’材料,所图非小。你那边对佐藤家和‘蜜糖花园’残余的调查,最好也加快速度。”
信息传出,玉佩光芒隐去。林重新将目光投向楼下依然车水马龙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收集精气和血气?是为了复活死人?真是……俗套又疯狂的戏码。”她低声自语,“不过,正好。浑水,才好摸鱼。”
就在她准备休息,思考下一步如何引蛇出洞时,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妈妈桑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杏子,准备一下,有位重要的客人点名要你,说是……很喜欢你这种青涩的类型。”
林眼神一凝。是巧合,还是隐藏的对手,已经主动出招了?
极乐庵的夜,更深了。而在东京的暗巷中,优马体内那被蛊术催生出的怪物,或许正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风暴的漩涡,正在加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