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出了事我担着,现在就去!”
陆亦可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起身招呼人走了。
“想造反啊这是?老子上任第一天,就给下马威,现在关键时刻,还敢拖后腿……要不是给陈海面子,早就让你一边玩去了!”
侯亮平背后骂着陆亦可出气,让会议室里其他人都不敢接话。
他又转向林华华,他看出了陆亦可不堪重用,已经盘算着把找机会让林华华顶掉陆亦可了。
“华华,那个什么‘烈属抚助基金’,背景查清楚没?谁管的?办公地在哪?”
林华华顶着黑眼圈,但不敢有丝毫埋怨,赶紧翻材料。
“基金挂靠在省退役军人事务厅下面,是个半官方性质…负责人叫周国平,以前是省军区后勤的…办公地在退役军人服务中心三楼。”
“好!”
侯亮平一拍大腿。
“你带另一队人,给我追查这个周国平,还有那个基金账户。查!所有进出账目,经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和祁同伟有关的转账记录。”
林华华应了声,也带着人匆匆走了。
会议室里剩下侯亮平一个人。
他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喷出来。
这时,他才打回去沙瑞金的电话:
“沙书记,啊对……嗯嗯知道了……真的假的?祁同伟那么牛逼?放心,我有数的,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省退役军人服务中心三楼,“烈属抚助基金”办公室。
门被推开,林华华带着两个同事走进来。
负责人周国平,五十多岁,正在整理一摞厚厚的申请表。
看到穿着检察院制服的人进来,他愣了一下。
“你们是…?”
“省反贪局的。”
林华华出示证件,“周国平主任是吧?我们依法对‘烈属抚助基金’的财务情况进行调查,请你配合。”
周国平眉头皱起来:
“调查?调查什么?我们每一笔钱都有严格审计,专款专用,都用在烈属身上…”
“有没有问题,查了才知道。”
林华华公事公办,语气有点硬。
“麻烦你把近三年的账目,特别是大额资金进出的凭证,全部拿出来。”
这几个年轻检察官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周国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默默起身去开保险柜。
林华华看着周国平佝偻的背影,和他桌上那厚厚一叠需要救助的烈属名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命令就是命令。
只希望侯局的判断没有出错,祁同伟真的有罪吧。
边境,“英魂园”烈士陵园。
陆亦可带着人找到管理处。
陵园负责人是个头发全白的老军人,姓吴,一条腿有点瘸,走路不太利索。
听说反贪局要查陵园接受捐款的账,特别是祁同伟打进来的那笔钱,老吴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查账?查什么账?”
老吴的声音很冷,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搞祁同伟。
“陵园接受社会捐赠,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刻在碑上,祁厅长捐的钱,给牺牲的娃娃们修葺了墓园,换了新的大理石,这也有问题?”
“吴主任,我们只是例行调查。”
陆亦可尽量让语气平和些,“需要看看具体的财务凭证和工程合同。”
“凭证?合同?”
老吴冷笑一声,“都在省军区档案室锁着呢。你们有本事,去军区查啊,跑我这穷乡僻壤来耍什么威风?”
他指着远处一排排整齐肃穆的墓碑,声音有些发颤:
“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躺在这里的,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好娃娃!为了抓毒贩,把命丢在这山沟沟里。现在有人记得他们,筹钱、捐钱给他们修个像样的地方躺着,那人就是祁厅长。”
陆亦可被噎得说不出话,而身旁的检察官已经开始取证了。
侯局的命令里,可不管什么歌功颂德的,只要统计出祁同伟捐出去了多少钱,就是一个大底牌。
毕竟谁家钞票是大风刮来的?
你个省厅级干部,没贪污腐败,哪来的钱做善事?
省军区,张克功司令员办公室。
张克功拿起听筒,是负责陵园工作的老部下:
“司令员!反贪局的人来陵园查账了,是侯亮平派来的,盯着祁厅长捐的那笔钱,老吴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知道了。”
张克功只说了三个字,就挂了电话。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操场上训练的士兵,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
沙瑞金,老子和你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侯亮平…你还真是条疯狗,连烈士安息的地方都不放过!
那笔钱,是给埋骨他乡的孩子们最后的一点体面。
是给那些失去儿子的爹妈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
你查?
你凭什么查?
张克功猛地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沙瑞金的专线。
“沙书记!我是张克功,反贪局的侯亮平,他派人去‘英魂园’查账了,还派人盯着‘烈属抚助基金’,他想干什么?惊扰英魂,寒了烈属的心吗?”
电话那头,沙瑞金听着张克功强压怒火的质问,一个头两个大。
“老张,你先冷静……这事没向老首长汇报吧?”
“搞笑!老首长对祁同伟的关注度,比你想的大多了,根本不用我汇报!”
“这……”
“你信不信,现在一帮子将军都被惊动了,争着要帮老首长平息怒火呢?”
“别介啊,就是个小局长,犯不着大动干戈……”
“我提醒过你,这样查下去,后果很严重。哼,既然说话没用,别怪我们军方按规矩办事,看你们能不能接得住!”
“老张,我可一直没有越线,都是那猴崽子乱来。”
沙瑞金急了,心里恨不得把侯亮平的八辈祖宗都骂个遍,包括那个纵容护短的钟正国。
“没有你给他扯大旗,他能那么猖狂?”
“你先等等,我求求老首长,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谈谈。”
“谈?好啊,就是明天,把那个姓侯的叫上!”
挂了电话,沙瑞金恨不得把侯亮平揪过来,拿篮球砸扁猴子的脸。
这家伙明显是阳奉阴违,走火入魔了!
他已经有了与其切割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