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陈海到底为什么被害,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侯亮平那个混账东西查不明白,我陈岩石来查!”
老头子向前一步,目光灼灼:
“把你现在知道的,关于陈海案子,关于赵家,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王八蛋,统统告诉我。我陈岩石以党性和这条老命保证,豁出一切,也要替陈海报仇,替你…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他顿了顿,看着祁同伟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如果你真的不忘初心,依旧正义,那么这一次,我陈岩石,站你这边,帮你维护正义!”
最终,祁同伟并没有告诉给陈岩石任何细节。
他所说的,只有三句话:
“这些年,我做的事很多。”
“小的,微不足道,大的,石破天惊。”
“所有这些,都会在审判之日大白于天下,在那之前,你们能查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回家后,陈岩石和老伴商量了一夜。
两人的共识是,一定要换个反贪局长,不能让侯亮平继续犯浑!
第二天一大早,陈岩石就堵在省委书记沙瑞金办公室门口。
老头子昨晚一宿没睡好,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
一会儿是祁同伟给陈海擦脸的样,一会儿是自己当年干的糊涂事,再一会儿就是侯亮平那张欠揍的脸。
越想越憋屈,越琢磨越上火。
不行!
侯亮平这王八蛋,不能再让他蹦跶了!
得赶紧给他撸下来!
沙瑞金刚泡好茶,还没喝一口,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一开门,陈岩石那张脸就杵在眼前。
“小金子,你得管管……”
陈岩石急的直接叫起了小名。
他拄着拐杖,门都不进,站在门口就开炮:
“侯亮平,那个反贪局的侯亮平!他现在算怎么回事?啊?案子查得一塌糊涂,证据没见着几条,幺蛾子倒是一大堆!”
“污蔑祁同伟搞假慈善,被老百姓打脸。查钱去向查不明白,现在好了,直接勾结境外水军造谣抹黑!这算什么?这是严重违纪,是犯罪!”
“我以人格担保,这种人就不配坐在反贪局长的位置上,必须立刻停职,接受调查!”
陈岩石嗓门不小,走廊里几个路过的秘书都吓得缩了缩脖子,然后给各自的领导通风报信去了。
沙瑞金一阵头大。
赶紧把陈岩石拉进办公室,关上门。
“陈老,陈叔叔!您消消气,喝口水。”
沙瑞金亲自给陈岩石倒了杯茶,心里直叹气。
这老石头,真是倔得没边了。
他当然知道侯亮平这次捅了大篓子,网上闹翻天,季昌明也暗示了,他沙瑞金比谁都烦侯亮平。
甚至,就在昨天,省委这边还专门开了讨论会。
但停职?
还是上面派下来的反贪先锋?
哪有那么简单!
“小金子,沙书记,我这不是气话。”
陈岩石没接茶,拐杖在地板上戳得咚咚响。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自己手下伪造证据的事,陆亦可那小丫头都吓跑了!季昌明没跟你说?”
“这种人还查什么案子?赶紧停职!不然老百姓怎么看我们?说我们为了功绩不要正义?甚至还屈打成招?”
沙瑞金陪着笑脸,一副为难的表情:
“陈老,您说的我都知道。侯亮平的问题,省里也在研究。但是,停职…不是小事,尤其在这个敏感时候。程序上…”
“程序?什么狗屁程序!”
陈岩石火气更大了。
“他侯亮平搞水军造谣的时候,讲程序了吗?伪造证据讲程序了吗?现在讲程序了?我看你就是想护着他!”
“诶,这可不敢胡说!咱也没有他做这些事的证据啊……”
沙瑞金无奈,如果能抓住侯亮平的尾巴,他肯定第一个把这坏事的家伙踹飞。
“陈老。注意您的言辞,我沙瑞金是汉东的书记,要对整个汉东负责。侯亮平的问题,性质是很恶劣,但处理他,也得按规矩来,不能因为舆论压力就草率行事!”
“规矩?我看你就是怕得罪人!”
陈岩石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就在这时,沙瑞金桌面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突然地响了起来。
沙瑞金看了下号码,心里咯噔一下。
这台电话,轻易不响,响了就没小事。
他看了一眼陈岩石,陈岩石也瞪着那部电话。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我是沙瑞金。”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压力。
“小沙吗?我,钟正国。”
沙瑞金自然知道侯亮平背后的这尊大佬,也料到没钟正国的授意,侯亮平肯定没那么大的能耐闹这么凶。
他心里骂娘,脸上却还得绷着:
“钟主任!您好您好……”
“汉东那边的情况,我都听说了。”
钟正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像是唠家常一样。
“是么,劳烦钟主任挂念。”
“舆情很复杂嘛。是不是反贪局侯局长?这个同志我有些了解,性子是急了些,做事方法可能不够妥当,受了点委屈,情绪激动是可以理解的。”
“受了委屈?”
沙瑞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侯亮平还委屈了?
还有,岳父保女婿就算了,你竟然还装不认识,一点都不坦诚!
但电话那边说了算,他强压着火,想着先了解一下对面的态度,便说:
“钟主任,目前的情况是,侯亮平同志他…”
“小沙啊,”
钟正国直接打断他,语气加重了一点。
“亮平的工作能力,我是了解的。这次调查祁同伟,虽然手段上有些争议,但出发点是好的嘛,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贸然停职一个正在主持重大案件调查的主要负责人,合适吗?会不会给外界传递错误信号?会不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这些,你考虑过吗?”
这帽子扣得!
沙瑞金握着话筒的手都出汗了。
钟正国这是摆明了要硬保侯亮平啊……
什么“受了委屈”、“手段争议”、“出发点是好的”,全是屁话。
核心意思就一个:
侯亮平不能动!
动了就是打击办案人员积极性,就是给坏人机会!
这老狐狸,护短能冠冕堂皇到这境界,怪不得能爬那么高呢……
“钟主任,您说的这些,我理解。但是,侯亮平同志他牵扯到伪造证据、勾结境外势力散布谣言,这已经不仅仅是方法问题了,如果属实,就是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
“省委这边压力非常大,群众反响极其强烈…”
沙瑞金试图据理力争。
“群众反响?小沙啊,做领导工作,不能被舆论裹挟啊!”
钟正国有些不耐烦,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冷意。
然后,他不给沙瑞金说话的机会,一股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相信组织,相信调查结果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能光听一面之词。我相信亮平的党性!”
“这样吧,为了协助调查,也避免你们汉东这边压力太大,我让小艾再过去一趟。对,是中纪委调查组委派员,算是强强联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