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院大楼门口,晚上八点。
侯亮平阴沉着脸,快步走下台阶。
白天在审讯室被赵瑞龙气得够呛,又被程度那怂包样弄得心烦。
然后那帮子下属竟然还没什么突破,这让侯亮平急躁不已。
他刚走到自己那辆黑色轿车旁边,拉开车门,旁边一辆不起眼的白色轿车后车窗忽然降了下来。
“侯局长,方便聊几句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挺平静,虽然亲切,却很陌生。
侯亮平一愣,扭头看去。
车窗里露出一张女人的脸,他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你谁啊?”
还以为是哪个来跑关系的,侯亮平没什么好气,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女人淡淡笑了一下,推开车门走下来。
“赵小惠。赵瑞龙的二姐。”
自报家门,毫无心虚。
赵小惠发现,比起这个气冲冲的反贪局长,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更令她有危机感。
而侯亮平听到对方的来历,瞳孔缩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赵家的人?
她跑来干什么?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吧?”
侯亮平语气很冲,带着敌意。
“赵瑞龙的案子正在侦办期间,按规定,我不能私下接触家属。请你让开。”
他说着就要拉开车门上车。
赵小惠往前一步,挡在车门和他之间,声音压低了些,语速加快:
“侯局长,别急着走。我就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是关于祁同伟的,你肯定感兴趣。”
听到祁同伟的名字,侯亮平动作顿住了,狐疑地盯着她:
“祁同伟?你想说什么?”
赵小惠左右看了看,附近有人经过。
“车上说吧,这里不方便。”
她指了指自己的白色轿车。
侯亮平犹豫了一下,心里好奇,又有点不耐烦,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赵小惠的车。
车门关上,隔开了外面的嘈杂。
而与此同时,林华华正巧急匆匆下班回家。
无意中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侯亮平跟一个陌生女人上了辆白车。
她愣了一下,觉得那女人气质不俗。
“难道是侯局的小三?啊不对,看样子是富婆啊,诶嘿嘿……”
她赶紧放下水杯,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模糊的照片,发给陆亦可。
林华华:「亦可亦可,快看!侯局在楼下,跟个女的上一辆车了,那女的看着挺有钱的,谁啊?」
车里,赵小惠没绕弯子,直接开口:
“侯局长,我就直说了。我弟弟瑞龙这次栽了,我们认。但做姐姐的,不能眼睁睁看他死。死刑,绝对不行。”
“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
侯亮平冷笑一声,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帮人来求情。
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严词拒绝:
“法不容情。他犯了什么罪,该怎么判,法律说了算。”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小惠看着他,像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侯局长,祁同伟现在是你心头一根刺吧?网上把他捧得那么高,你这案子还怎么办?办不好,你这局长的位置,坐得稳吗?”
侯亮平脸色变了变,没吭声。
赵小惠继续加码:
“我可以帮你拔掉这根刺。祁同伟没那么干净。我知道他不少事,我弟弟也知道。”
“搞笑,颠倒黑白?想得太简单了。”
“呵呵,侯局长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赵小惠!你是在污蔑人民检察官!”
“抱歉,”
赵小惠的歉意毫无诚意:
“只要运作得当,完全可以把主要责任推到祁同伟身上。把我弟弟摘成从犯。”
侯亮平心里一动,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哦?怎么推?空口白牙可不行。”
“当然不是空口白牙。”
赵小惠凑近侯亮平。
两人都没发现,车尾后窗外不远处,林华华的镜头已经捕捉到了他们的暧昧距离。
“我会去找那几个关着的从犯,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让他们改口,指认祁同伟才是主谋。”
“最重要的是,我得亲自见我弟弟一面,说服他配合。只要他点头,愿意把事都往祁同伟身上推,证据链就好办了。”
她盯着侯亮平的眼睛,见对方眼神晃动,就知道有戏。
这个正义使者反贪局长,可比那深不可测的祁胜天好对付多了!
“但这需要你侯局长行个方便。让我去见赵瑞龙,给他递个话。后续的审讯,你这边也…稍微配合一下。这事成了,祁同伟彻底翻不了身,你的案子办得漂亮,我弟弟也能保住命。双赢。”
侯亮平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这女人够狠!
为了救弟弟,转头就要把祁同伟给卖了?
不过,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但侯亮平脸上还是装作为难:
“这…这不合规矩吧?让你见赵瑞龙,还传递消息?这风险太大了。”
“和法律一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赵小惠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是高高在上的嘲讽。
“侯局长,想想你的前途。祁同伟要是翻了案,你怎么办?跟我合作,对你只有好处。我不像瑞龙,肯定会做得干净,不会留下把柄。”
见侯亮平还在犹豫,她补充道:
“事成之后,我们赵家还有重谢。我知道侯局长是清官,不图钱,但总需要些…政治上的朋友,不是吗?”
“当我傻啊?赵立春马上要倒台了,你们哪来的政治资源?”
“你不妨问问你岳父钟正国,虽说‘人走茶凉’,但却不乏例外。”
赵小惠准备很充足,面面俱到。
侯亮平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诱惑太大了。
既能彻底搞死祁同伟,又能把案子办成铁案,还能立功,甚至可能搭上赵家残余的人脉。
至于风险?
只要操作小心点,应该没问题。
钟小艾那边…暂时先不告诉她,免得她瞻前顾后坏事了。
等生米煮成熟饭,她自然就明白了。
“好。”
侯亮平下了决心,看着赵小惠。
“我安排一下,尽快让你见赵瑞龙。但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赵小惠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放心,侯局长,我们都是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