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现在?侯局,这…这不合规矩啊!取证物得有手续……”
老王的声音慌了。
“少废话!我有你贪污的证据。”
侯亮平厉声打断他。
“规矩是我定的,我现在就要。拿到手,送到市局后门,我在那等你,十分钟,见不到东西,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想想你老婆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老王带着哭腔的声音:
“侯…侯局,我这就去。”
“十分钟,后门!”
侯亮平“啪”地挂了电话。
他靠在电话亭冰冷的玻璃上,胸口起伏。
他知道老王不敢不去。
这种小人物,吓唬一下,再给点甜头,就能当狗使唤。
十分钟后,市局后门那条僻静的小巷。
老王果然鬼鬼祟祟地出现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枪形物体,脸色惨白,东张西望。
侯亮平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
车窗降下,侯亮平没下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老王哆哆嗦嗦地把证物袋递进来:
“侯局,给…”
侯亮平接过袋子,看都没看里面的枪,直接扔在副驾上。
然后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掏出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把仿制的枪,塞到老王手里。
“把这个放回去,放回原来的位置。给你个忠告,别留下你的指纹。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敢说出去一个字……”
侯亮平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剐着老王,“你知道后果。”
老王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地上:
“知道!侯局放心,我打死也不说!”
“滚吧。”
侯亮平升上车窗,一脚油门,车子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老王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证物”,又看看侯亮平消失的方向。
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窟窿。
他不敢多待,赶紧转身溜回市局。
侯亮平开着车,心脏还在狂跳,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祁同伟,你完了!
这把“军队制式狙击步枪”,就是送你上路的催命符!
勾结境外,倒卖军火,危害国家安全。
我看这次,被牵扯进去的军区谁还敢保你。
沙瑞金?老首长?
哼!在国家安全面前,你们算个屁!
他仿佛已经看到祁同伟在法庭上被宣判死刑时,那张绝望的脸。
退休法官吴心仪家。
客厅里,灯亮着。
她坐在沙发上织毛衣,陆亦可歪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拿着手机刷新闻,眉头皱着。
“亦可,”
吴心仪头也没抬,毛线针一挑一绕。
“最近总往市局跑,跟那个赵东来…有进展没?”
陆亦可手指头顿在屏幕上,眼皮都没抬:
“妈,工作。跟赵局对接案子的事。”
“工作?”
吴心仪撇撇嘴,手上动作没停。
“工作能天天跑?人家赵局长没结婚吧?看着挺精神一小伙……”
“打住,都多大岁数了,还小伙。”
“切,你也知道啊?瞅瞅你自己多大了,老姑娘喽。”
陆亦可把手机往腿上一拍,有点烦:
“别瞎琢磨。真就是工作,祁同伟那案子,一堆事。”
吴心仪放下毛衣,身体前倾,眼神亮了:
“祁同伟?对对对!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具体负责哪块?有啥内幕消息没?跟妈说说呗?”
陆亦可警惕地看她一眼:
“保密条例。您都退了,这种事少打听为好。”
“嘿!”
吴心仪不乐意了,身子往后一靠。
“我退了是退了,可余威犹在!今天省高院院长刘秉公,还专门跑我这儿来拜访呢。”
陆亦可眼神动了动,来了点兴趣:
“刘院长?他找你干嘛?”
吴心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先说。说说你那案子,有啥新鲜事。咱们…交换情报?”
陆亦可翻了个白眼:
“妈!您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案子的事,真不能说。”
“那刘院长找我干啥,我也不能说。”
吴心仪老神在在,拿起毛衣继续织。
“反正啊,跟你们现在查的这摊子事,多少沾点边。”
陆亦可盯着她妈看了几秒,知道这老太太倔劲上来了。
她叹了口气,妥协了一点:
“行吧行吧。就一点啊。最近,侯亮平那边很急,动作出格了,闹得很难看。”
吴心仪手上动作停了停,抬眼:
“急?猴急猴急的?他查祁同伟查出啥了?逼得那么紧?”
“具体不清楚。”
陆亦可摇头。
“反正…不太合规矩。沙书记、季检察长都压了他好几次了。感觉他,特别想快点钉死祁同伟。”
吴心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这猴子,以前在汉大就这德性,立功心切,急功近利。那,祁同伟那边呢?真像网上说的,是个大英雄?捐那么多钱?”
陆亦可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
“石头坳村那事,好像是真的。陈岩石老爷子亲自去查的,找到了当年照顾他的人,还有照片啥的。侯亮平不信,非说是祁同伟收买村民演戏。”
“陈岩石?”
吴心仪眼神一凝。
“他出面了?那这事…分量不一样了。老陈头那脾气,不是铁证他不会说话。”
“是啊。”
陆亦可点头,“所以现在挺乱的。侯亮平死咬着祁同伟有罪,沙书记那边,好像也有点别的想法。”
吴心仪没吭声,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毛线。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吴心仪才开口,声音有点沉:
“刘秉公今天来,是来探我口风的。”
陆亦可立刻坐直了:“探口风?探什么?”
“关于祁同伟案子的庭审。”
吴心仪放下毛衣,表情严肃了些。
“上面要求公开审判,直播。动静太大,他压力不小。问我对合议庭组成有啥看法没?还提到,想请些退休的老同志当顾问,或者直接进合议庭。”
陆亦可听明白了:“刘院长想请您出山?”
她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自然是母亲能够转移注意力,不再琢磨着张罗自己的婚姻大事。
忧的,则是对这个案子有所了解,所以怕母亲承担不必要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