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公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来自公检法的正义力量，正在这深夜里悄然凝聚。
几天后，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信心。
次日上午，京州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看一份开发区规划图。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急促。
李达康拿起电话：“喂？我是李达康。”
“达康书记，是我，沙瑞金。”
电话那头，传来沙瑞金沉稳的声音。
“沙书记！”
李达康立刻坐直身体。
“上面下发的文件我已经看了，您指示。”
他知道今天是个重大日子，没有多说废话。
可以说，大清早等在办公室而没有出去视察工作，就是为了等沙瑞金的电话。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跟你通个气。”
沙瑞金语气听起来还算轻松，至于有几分是真的轻松，就看李达康如何揣度了。
“从省内外抽调参与祁同伟案合议庭和陪审工作的法官同志们，今天下午到晚上会陆续抵达京州。”
“这么快？”
李达康已有内部消息，但该装样子还是要装的。
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谨言慎行，小心为上。
他立即就保证道：
“您放心，我马上安排接待，保证同志们吃住行都安排好。”
“嗯，接待是小事。”
沙瑞金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些，“达康，有件事得麻烦你亲自盯一下。”
“您说。”
“这些同志们的安全。”
沙瑞金的声音低沉下去。
“沿途各市县，我已经打过招呼，一路绿灯放行。但进了京州地界，特别是从车站到省高院这段路，还有他们入住的地方，安保工作必须万无一失。”
李达康心里咯噔一下：
“沙书记，您的意思是…有人敢对法官不利？这…这不太可能吧？”
他猛然想起前一阵子，大风厂闹出的动静。
这次的审判影响这么大，如果出现些流血事件……
那可要了命啊！
“达康同志，防患于未然。这些人，是来帮我们汉东主持公道的。他们的安全，必须绝对保证，不能出半点岔子。”
沙瑞金叹了口气。
“非常时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这案子牵扯太深，水太浑。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有些人……”
这句话，几乎是明摆着告诉李达康，“沙李配”的政治局面即将形成。
“眼看要翻船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些丧心病狂的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我让省公安厅协调了，你们京州这边，让赵东来亲自负责！派最可靠的人，”
李达康听懂了沙瑞金的弦外之音。
这不仅仅是保障，更是最高级别的戒备。说明沙瑞金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让省公安厅也做了部署，沿途加强巡逻。但京州这边，你最熟悉，让赵东来亲自负责这件事，抽调市局最精干的力量，去高速口、车站、机场接应。接到人以后，全程护送，定点布控。”
“直接送到指定地点，不能让他们单独行动，更不能让任何不相干的人接近。所有法官同志入住的地点，外围警戒要到位。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沙瑞金的话条理清晰，一环扣一环，将每一个关键环节都考虑在内。
李达康恍惚之间，仿佛听到的是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在运筹帷幄一般。
难道沙书记现在，已经做到了充当祁同伟传话筒的地步？
李达康不敢信，就算是真的，他也要装作不知道。
他是个老油子，自然不会细问沙瑞金实情。
他只是连连附和，表示听出了沙瑞金话里的分量和担忧，并立刻表态：
“明白了，沙书记！我这就给赵东来打电话，让他亲自带队，全程盯着，保证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沙瑞金语气缓和了些。
“达康，这场审判，全国瞩目。我们汉东，近几个月一直被架在火上烤，不能再出乱子了。拜托了！”
“沙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李达康斩钉截铁地回答。
挂了电话，李达康立刻拿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直接拨通了赵东来的手机。
“东来！在哪？”李达康声音急促。
“李书记，我在局里，刚开完会。”赵东来回答。
“听着，有紧急任务。”
李达康语速飞快。
“沙书记亲自指示，从今天下午开始，陆续有外地法官到京州，参与祁同伟案审判工作。”
“你亲自负责他们的安保，从他们踏进京州地界那一刻起，到你亲自把他们送进省高院或者住处，全程无缝衔接！给我盯死了，确保绝对安全，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电话那头的赵东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声音变得异常严肃：
“明白！我立刻部署，抽调特警、便衣，全程武装护送，重点区域加派暗哨，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保证，是必须！”
李达康强调。
“沙书记说了，有人可能狗急跳墙……你赵东来要是掉链子，我拿你是问！”
“是！李书记，我亲自带队，您放心！”
赵东来声音洪亮，说着，他已经迈开了步子。
放下电话，李达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京州繁华的街景，眉头紧锁。
沙瑞金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祁同伟暂不用说，侯亮平最近像疯狗一样乱咬，赵家那边也动作频频。
无论哪一方不甘接受审判结果，都有可能做出拆台子的事情。
这些法官，就是审判台上最关键的棋子。
他们要是出事，整个汉东的天都得塌！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冷硬。
不管是谁，想在这时候搞破坏，他李达康第二个不答应！
京州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赵东来放下电话，立刻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响彻整个指挥大厅：
“全体注意！一级安保任务，启动应急预案。重复，启动应急预案！”
大厅里所有干警瞬间起立，神情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