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指挥中心里。
大屏幕亮着上面几个绿色光点,慢慢移动,最后都停在省高院的位置。
赵东来站在指挥台前,盯着屏幕。
他肩膀松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气。
“报告赵局!所有车队安全抵达省高院!”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收到。”
赵东来拿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外围警戒继续,保持通讯畅通!”
“明白!”
“明白!”
他放下对讲机,抹了把脸。
汗湿的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
总算都平安到了。
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赵东来赶紧接起来。
“喂?我是赵东来。”
“东来?我是李达康。”
电话那头是市委书记的李达康,旁边还有沙瑞金和田国富交谈的声音。
显然是他们已经到场了,正在等待开庭。
“李书记!”赵东来站直身体。
“都到位了?”李达康问。
“都到了!沙书记指示的车队,全部安全进入省高院。”
赵东来回答。
“好!”
李达康声音也放松下来。
“盯紧点!后面几天,不能出岔子!”
“明白!您放心!”赵东来声音很稳。
挂了电话,赵东来又看向大屏幕。
省高院那个位置,几个光点稳稳停着。
他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稍微松了点。
但没全松。
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约接近尘埃落定的时刻,就越是凶险!
省高院最大的第一审判庭内,灯火通明。
巨大的国徽高悬在审判席正上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法庭四周早已架设好各种摄像设备,冰冷的镜头对准了每一个关键位置,将庭内景象实时传递出去。
旁听席上座无虚席。
前排,省委书记沙瑞金、省长田国富、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省政法委书记季昌明等省内主要领导悉数到场。
他们身着深色正装,表情凝重,彼此间并无交流,无形中给法庭增添了几分肃穆与压力。
后排坐着法院、检察院系统的代表、经过严格筛选的媒体记者以及少数群众代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寂静,只有设备运转的微弱声响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网络直播平台上,弹幕早已铺天盖地:
“省委常委几乎到齐,都是只出现在新闻上的人物,这规格史无前例!”
“沙书记亲自坐镇,信号再明显不过了。”
“压力全在法官身上了,希望能顶住。”
“直播好!是黑是白,让证据说话!让大家都看看什么是公正!”
九时整,审判席侧面的门被推开。
以省高院院长刘秉公为首,七位身着黑色法官袍的法官鱼贯而入。
刘秉公面色肃穆,步伐沉稳。
他身旁左侧是头发花白、资历深厚的王老法官,右侧是退休后被返聘、以严谨着称的吴心仪法官。
其余几位也是从外地抽调的资深司法骨干。
他们步履沉稳,在审判席后各自就座,动作整齐划一。
法庭内最后一点细微的声响也消失了,只剩下摄像机运作的微弱电流声。
几乎在法官入席的同时,旁听席另一侧的门也打开了。
沙瑞金率先起身,田国富、李达康、季昌明等领导紧随其后,无声地走向旁听席最前排预留的位置坐下。
这一举动再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和镜头的聚焦。
但很快,就被一阵更大的骚动打破。
法庭正门处,两拨人几乎同时进入。
一拨是三名身着检察官制服的人员,他们是受反贪局局长侯亮平指派出庭支持公诉的检察官,领头一人面色紧绷。
侯亮平本人,因为舆论和自身的原因,并未选择现身。
他正坐在反贪局的办公室里,紧盯着墙上的直播屏幕,脸色阴郁。
而另一拨人的出现,则让在场许多人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全场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走在前面的是陆亦可。
依然穿着检察官的制服,但她的位置,却明确无误地是辩护席。
她身旁是祁同伟指定的辩护律师。
跟在她们身后,由法警陪同入庭的,正是本案被告人祁同伟。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罩一件深色外套,脸色仍带着伤后的苍。
身形也有些消瘦,但腰背挺得笔直。
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经过沙瑞金等人时,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陆亦可径直走向辩护席坐下。
这个画面被镜头精准捕捉,通过网络信号瞬间传遍全国,直播弹幕彻底爆炸。
“陆亦可?!她怎么……她不是侯亮平的手下吗?”
“对啊,她不是反贪局的处长吗?怎么坐到被告一边去了?”
“坐在辩方席?惊天反转!”
“我的天,临阵倒戈?这案子还有多少内幕?这戏好看了!”
“祁同伟这气色,不像传闻中那么严重啊,难道是心里有底……”
“有可能!侯亮平不敢现身,肯定也有原因!”
惊诧的低语声瞬间充斥法庭,记者区的快门声更是响成一片。
随着网民们发散思维,进行各种头脑风暴,网络直播的弹幕迎来了第一波爆炸性增长:
“陆亦可反水?惊天大瓜!”
“侯亮平的左膀右臂叛变了?”
“祁同伟案还有这种反转?”
“肃静!”
审判长刘秉公重重敲响法槌,威严的声音压下了一片嘈杂。
法庭迅速安静下来。
刘秉公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平稳而清晰:
“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现在开庭,公开审理被告人祁同伟涉嫌受贿、滥用职权、故意杀人未遂等一案。”
他首先核对了被告人身份:“被告人祁同伟,到庭了吗?”
祁同伟在法警示意下站起身,朗声开口,不卑不亢:
“到。”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刘秉公看向公诉席。
公诉席上,那位领头的检察官面色凝重,应声起立,拿起厚厚的起诉书。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刻意拔高,仿佛要凭借气势压倒一切。
但在空旷的法庭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起诉书罗列的罪名冗长而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