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哥教训的是……”
赵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去。
“是我沉不住气,差点贪功冒进。您的安全最重要,这种时候,确实不该节外生枝。”
“枪拿着,这些天以稳为重,能不开火就不开火,明白吗?”
“明白。”
祁同伟把配枪递到前面,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但赵刚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如坚冷刀枪的杀气,悄然消散了一些。
很快,两辆挂着地方牌照但明显经过改装的黑色越野车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车窗降下,露出几张神情冷峻、坚毅果敢的面孔。
正是接到呼叫火速赶来的二组和三组队员。
“刚哥!没事吧?”
一个队员隔着车窗问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赵刚摆摆手:
“没事了,目标已撤离。收队,回招待所。”
他对着通讯器下令:
“二组前导,三组押后,保持警戒队形,护送目标车辆返回!”
“收到!”
两辆越野车立刻调整位置,一前一后将祁同伟乘坐的轿车护在中间。
三辆车亮起双闪,保持着紧密的队形,重新汇入车流,朝着招待所的方向驶去。
夜色更深了。
路灯的光线被车窗分割成流动的光斑,在祁同伟平静的脸上明明灭灭。
车内恢复了安静,赵刚专注地开着车。
刚才的插曲像一根刺,提醒着他此刻的平静之下,依旧暗流汹涌。
祁同伟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脑海里正飞速运转。
跟踪者的身份,并不重要。
无论是谁,这种近乎明目张胆的跟踪,都透着一股急躁和不安。
有人,比他预想的还要沉不住气。
省城近郊,一栋隐蔽的私人会所内。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
赵澍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背对着门口,紧绷的肩膀显示出她极度的不悦。
老钱,那个之前投靠侯亮平的富商,如今被赵澍“收编”。
正耷拉着脑袋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穿着价格不菲的衬衫,但此刻皱巴巴的,显得很狼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澍猛地转过身,保养得宜的手指几乎戳到老钱的鼻尖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让你的人只是盯着!盯着!谁给你的胆子让他们贸然行动?还前后夹击?真当自己是特工啊?”
老钱被她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支支吾吾地辩解:
“赵、赵大小姐,这…这真不能全怪我啊!是…是下面那帮小子说机会难得,路上车少,就想…就想试试能不能靠得更近点,多拍点清楚的照片……”
“试试?”
赵澍气笑了,眼里满是鄙视和轻蔑。
“试出什么了?试出人家护卫的反应速度有多快了吗?试出祁同伟的警惕性有多高了吗?你的人刚摆出夹击的架势,人家支援的电话就打出去了!”
老钱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不服,硬着头皮争辩:
“大小姐,当时那个情况,车速都不快,如果…如果我们的人心一横,猛打方向盘撞上去,伪装成个交通事故现场……说不定就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声音也大了点:
“祁同伟现在本来就伤没好利索,经不起撞,到时候死无对证!”
“放屁!”
赵澍厉声打断他,恨不得择人而噬。
“你以为祁同伟是纸糊的?他早就发现你们了,从你们跟上开始,他就一清二楚!还车祸?就你找的那几个三流货色,够人家塞牙缝吗?”
她走到老钱面前,逼视着老钱:
“我为什么立刻让你的人撤?就是因为祁同伟的侦查意识和反应速度,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你信不信,真要动手,死的肯定是你的人,一枪一个!”
“不会吧……祁同伟再是军方的人,难道还能在市里开枪?”
赵澍眼睛一瞪,不得不说明白:
“自卫!懂吗?子弹打到大腿上,然后把你手下抓起来审问!”
老钱嘟囔:“没事,他们拿钱办事,不会供出我们的……”
“去你妈的!一帮混混,你信他们忠心?”
赵澍直接爆了粗口,怒不可遏:“那帮人落网还不如被打死算了,不然会把火直接引到我们身上!”
老钱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那股怨气终于压不住了。
他想起侯亮平当初的“敢作敢为”,对比眼前赵澍的“瞻前顾后”,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梗着脖子,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挑衅:
“赵大小姐,我看你就是妇人之仁!干大事哪能一点风险不冒?侯亮平当初就比你有魄力,要是他在……”
“闭嘴!”
赵澍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旁边的茶几,震得上面的果盘里水果散落一地。
“你敢拿侯亮平那个蠢货跟我比?”
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指着门口对阴影处厉声喝道:
“把他给我轰出去!”
两个一直像影子一样站在角落的彪形大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老钱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外拖。
“赵澍!你…你别太过分!”
老钱挣扎着,脸红脖子粗地喊道:
“没有我手里的资源和渠道,你很多事也办不成!”
赵澍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姓钱的,你给我听好了。服我,就老老实实按我的规矩来。不服……”
她顿了顿,语气充满轻蔑和警告:
“就趁早给我滚蛋!爱去哪去哪,滚出国去刷盘子,别留在这里拖我的后腿,坏我的事!”
老钱被两个保镖硬生生拖出了房间,门“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赵澍冰冷的视线。
他被推搡着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心里的不满和怨恨像野草一样疯长。
想起侯亮平虽然疯狂,但至少“敢想敢干”,答应他的好处也爽快。
而这个赵澍,一个女人,心思深沉,规矩太多,动不动就训斥他,简直把他当狗一样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