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踹开的瞬间,谢停渊整个人几乎扑倒在地。左腿像被冻住了一样,青灰色的寒气已经爬到膝盖上方,每动一下都像是有冰锥在骨缝里搅。他没倒,靠着石台边缘硬撑着站直,右手死死攥着系魂绳的一端。
地面裂缝喷出的黑液还在蔓延,黏稠得像油,冒着细小的气泡。玉佩贴在他胸口,烫得皮肉发麻,震得他肋骨都在响。
就在这时,三具棺材同时炸裂。
红衣女尸第一个冲出,脚不沾地,直扑岑晚咽喉。她指甲漆黑如铁,指尖带风,划破空气发出嘶鸣。紧接着,绿袍鬼差从侧棺跃起,肩扛哭丧棒,一棒砸向祭坛中央的镇鬼石;白发鬼婆则从地底钻出,枯手抓空,阴风卷着腐臭扑面而来。
火网亮起。
二十张镇鬼符在空中自燃,形成一道弧形火墙,封住棺材出口。火焰刚腾起,红衣女尸竟一头撞进火中,外袍烧焦卷边,她却连眼都不眨,继续前冲。
谢停渊动了。
他不是冲向岑晚,而是斜切过去,在红衣女尸即将触到她脖颈的刹那,甩出系魂绳。绳子像活蛇般缠上女尸脖颈,他顺势绕到石台柱后,借力猛拉。
“咔!”
颈椎断裂声清晰可闻。女尸被狠狠掼在地上,头颅歪成怪异角度,但她的手仍往前抓,指甲刮过水泥地,留下三道深痕。
岑晚没愣神。她在火网亮起的同时就往后撤,落地时脚跟一碾,从袖口滑出两张符纸拍在身前地面。符纸燃起蓝焰,形成短暂屏障,逼退了绿袍鬼差的第二击。
谢停渊喘了口气,嘴角溢出血沫。生命力只剩10%,逆命直觉却在疯狂预警——背后!
他猛地低头,白发鬼婆的爪子擦着头顶掠过,几缕黑发飘落。他反手抽出战术刀,回肘撞向鬼婆面部,刀刃切入眼窝,黑血顺着刀背流下。鬼婆嘶叫,后退半步,眼窝里燃起幽火,死死盯着他。
“你……不该活着。”她的声音像是砂纸磨骨头,“护命契早该断了。”
谢停渊没答话。他把系魂绳重新缠回手腕,一圈又一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三只鬼物不是普通怨灵,它们之间有默契,攻击节奏精准得像演练过无数次。红衣女尸虽然被重创,但还在地上蠕动,脖子扭曲着往回转。
岑晚趁机靠近石台,从背包里摸出一枚铜钱,咬破指尖抹上血,按在石台凹槽中。铜钱微颤,发出低频嗡鸣,四周尸气出现短暂凝滞。
绿袍鬼差突然暴起,哭丧棒横扫,直取她腰腹。
谢停渊扑过去,用肩膀硬扛下一击。骨头发出闷响,他喷出一口血,却借着冲击力撞进鬼差怀里,左手掐住对方喉咙,右手战术刀插进它心口。
刀进去了,却没有血。
鬼差咧嘴一笑,脸上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颅骨。它一手抓住谢停渊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哭丧棒,准备刺穿他的天灵盖。
岑晚甩出一张符,贴在鬼差后颈。符纸瞬间碳化,但那一瞬的停滞足够谢停渊抽手后撤。他踉跄两步,靠在石台上,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你还剩多少时间?”岑晚问,声音压得很低。
“不知道。”他抹了把嘴,“反正不够站着说话。”
话音未落,红衣女尸猛地弹起,头颅“咔”地一声扭正,双眼全黑,直勾勾盯着岑晚。她双臂张开,掌心朝上,像是要拥抱什么。
岑晚认出来了——这是饲鬼契的献祭姿态。
她立刻去摸背包里的银针,却发现最后一张镇鬼符不知何时已被烧去大半。她刚才用来阻隔绿袍鬼差的那一击,耗掉了太多力量。
谢停渊看出了危险。
他猛地扯下系魂绳,不再防守,主动出击。绳子甩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精准套住红衣女尸的脖颈。他发力一拽,把她从原地拖出三米远,绳索勒进皮肉,黑血顺着脖颈流下。
女尸挣扎,双手疯狂撕扯绳索,但系魂绳是谢停渊用殡仪馆特制蚕丝加符灰编织的,越挣越紧。
谢停渊咬牙,一脚踩住她肩膀,双手反向绞紧绳索。肌肉绷紧,血管暴起,他像是要把全身力气都压进去。
“你说你爸当年是执行者。”他一边绞绳,一边对岑晚说,“那我现在也算执行一次。”
女尸的喉咙发出咯咯声,脑袋再次歪向一边,终于不动了。
谢停渊松手,绳子垂地,上面沾满黑血和碎皮。他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左手按着腹部伤口,血正从指缝往外渗。
白发鬼婆悬浮半空,眼窝火焰跳动。绿袍鬼差断了一臂,站在原地,颅骨外露,却仍在冷笑。
岑晚走到他身边,蹲下,把最后一张完整的镇鬼符塞进他手里。
“接下来怎么打?”她问。
谢停渊低头看着那张符,忽然笑了下:“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倒霉?”
“嗯。”
“明知道会死,还得往前冲。”
“所以你才活着到现在。”
他点点头,慢慢站起来,把符纸贴在战术刀刀背上。刀身泛起一层暗金光泽。
白发鬼婆率先发动,双手结印,地面黑液骤然升起,化作数条触手抽向两人。绿袍鬼差也冲了上来,哭丧棒带着破空声砸向谢停渊头顶。
谢停渊抬刀迎击。
刀与棒相撞,火星四溅。他借力翻身,避开两条黑液触手,落地时一个翻滚,将贴了符的刀插入地面。金光炸开,黑液触手瞬间汽化。
岑晚同时出手,银针飞射,三枚分别钉入白发鬼婆双肩与头顶。鬼婆惨叫,身形晃动,却仍未坠落。
谢停渊喘着粗气,看向岑晚:“还能撑多久?”
“看你能不能再摔它一次。”
他点头,突然抬起右脚,狠狠踩在红衣女尸的头颅上。颅骨碎裂声响起,黑血喷涌,一股腥臭气息弥漫开来。
就在这一刻,系统界面突然闪现:
【任务“子时独对鬼棺”已完成】
【续命30分钟】
谢停渊瞳孔一缩。
不可能。他没完成任务,甚至连那口鬼棺都没碰。
可生命值条确实在回升,逆命直觉的压迫感减轻了。
他抬头,看见岑晚正盯着他,眼神里有疑问,也有担忧。
风穿过废院,吹动烧焦的符纸残片。血月低垂,照在三人背影上。
绿袍鬼差断臂处突然冒出黑烟,缓缓再生。白发鬼婆的眼窝火焰更盛。
谢停渊握紧刀柄,抹去嘴角血迹,低声说:“够不够……送它们全部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