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的第三天，上清宗下了一场小雨。
新人宿舍区的院子里，十一个人围坐在石桌旁——正是代表上清宗参加宗门排位赛的十位弟子和梅晓琪。
气氛有些微妙。
云舒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喝着。她脸上还带着些疲惫，但眼睛很亮。就在昨天傍晚，她终于从试炼塔里走出来，成为最后一个通过困难模式的人。
至此，参赛的十个人，全部拿到了挑战模式的资格。
李逍遥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众人：“按规矩，挑战模式两人一组。咱们十个人，正好五组。”
“五组？”小蝶眨眨眼，“可是……挑战模式那么难，咱们都去闯吗？”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云宸放下茶杯，看向慕雨寒。慕雨寒微微点头。
“我和雨寒先上。”云宸开口，声音平静，“我们俩功法互补，早就约好了。”
“我和月瑶一起。”云逍握住沈月瑶的手。
“那我和后山师弟。”李逍遥笑道。
还剩下云舒、小蝶、赵统、灵儿四人，他们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灵儿先开口：“我主修医术，战斗力不算顶尖。挑战模式……我就不凑热闹了。我在外面给你们准备丹药，等你们出来。”
云舒也摇头：“我的道在厨艺，在调和五行。挑战模式偏重战斗，不适合我。我去给云宸和雨寒准备些特殊灵食倒是可以。”
小蝶吐了吐舌头：“我虽然想试试，但师尊三长老说了，我的‘天雷不灭身’还没练到家，贸然闯关容易伤到根基。”
赵统苦笑：“我连困难模式都闯得勉强，还是先打好基础。”
这么一来，真正决定去闯挑战模式的，只有三组：云宸和慕雨寒、云逍和沈月瑶、李逍遥和后山。
“那就这么定了。”李逍遥拍板，“云宸，慕师妹，你们俩打头阵。给我们探探路。”
“好。”云宸应下。
第二天一早，云宸和慕雨寒来到了执事殿。
四长老正在整理玉简，见两人联袂而来，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神色变得郑重。
“决定了？”
“决定了。”云宸点头，“弟子云宸，申请出战试炼塔挑战模式。”
“弟子慕雨寒，申请出战试炼塔挑战模式。”慕雨寒清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四长老沉默了片刻，“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来到内殿，关上门，设下隔音结界。殿内很安静，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挑战模式的规矩，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四长老缓缓开口，“七层，每层怪物修为逐级提升，第七层高出五重。这些是明面上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有些事，只有真正闯过的人才知道。我今天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有个准备。”
云宸和慕雨寒凝神静听。
“第七层……”四长老深吸一口气，“守关的，不是普通的能量体怪物。”
“那是什么？”云宸问。
“是‘心魔试炼’。”四长老一字一句道，“试炼塔会根据挑战者内心最深处的执念、恐惧、或者未解的心结，生成特殊的幻境。有时候是你最想见的人，有时候是你最怕面对的事，有时候……是你自己。”
他看着两人：“这一关，考验的不是修为，不是战斗技巧，是道心。很多天才在前面六层所向披靡，却在第七层栽了跟头，就是因为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云宸和慕雨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多谢四长老提醒。”云宸郑重行礼。
“别急着谢。”四长老摆摆手，“我还没说完。挑战模式允许两人组队，但第七层的心魔试炼……有时候会是分开的。你们要做好各自为战的准备。”
这话让两人心中都是一凛。
各自为战？也就是说，在最关键的一关，他们可能帮不上对方。
“弟子明白了。”慕雨寒轻声道，“我们会做好准备。”
从执事殿出来，两人都没说话，一路沉默地走回宿舍区。直到进了院子，云宸才开口：“雨寒，第七层的事……”
“我知道。”慕雨寒打断他，“但该闯的还是要闯。”
她转头看向云宸，清冷的眸子里映着天光：“你怕吗？”
云宸笑了：“怕？有点。但更多的是……期待。”
是的，期待。期待与更强的对手交手，期待突破自己的极限，也期待……和她一起，去完成别人三百年都没能做到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云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混沌玉佩里。雷海中央，他盘膝而坐，紫电断云鞭横在膝上。
“玄煌，准备好了吗？”
“主人放心。”玄煌的声音从鞭身中传来，“如今我与鞭身融合已深，必要时可显化器灵之身，持续五息。这五息内，我能自主战斗，相当于多了一个金丹期的帮手。”
“五息……够了。”云宸点头。
他又看向肩头的小白。小家伙似乎知道大战在即，这段时间格外勤奋，每天都要练习上百次“虚空挪移”。现在它的瞬移范围已经稳定在六百丈左右，连续挪移的次数也增加到了十八次。
更让云宸惊喜的是，小白的“虚空结界”维持时间延长到了十息。虽然还是很短，但关键时刻，十息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飞雷神……”云宸喃喃自语，脑中闪过无数战术组合。
与此同时，慕雨寒也在闭关。
她面前悬浮着广寒月轮碎片。如今的碎片，清辉更加凝实，月华流转间，隐约能看见里面有无尽星空幻灭。
“月神前辈……”慕雨寒伸手轻触碎片，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您留下的至宝，我定不会辱没。”
碎片微微震动，似乎是在回应。
她闭上眼，开始参悟宗主玉简中关于剑道的最后一部分。那些文字化作一道道剑意，在她识海中演练、重组。渐渐地，她自己的剑意融入其中，“天外飞仙”这招绝学开始发生变化。
不再是纯粹的模仿，而是有了她自己的理解——冰冷、孤高、却又带着月华般的温柔。
“就叫‘寒月凌空’吧。”她轻声地命名。
最让她在意的是体内的变化。筑基巅峰的瓶颈已经薄如蝉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金丹雷劫随时可能到来。但她不打算现在就渡劫——她要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这天傍晚，两人在演武场碰面。
夕阳把天空染成橙红色，场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开始吧。”云宸说。
没有更多废话，两人同时动了。
慕雨寒一剑刺出，剑锋上寒霜凝结，周围的温度骤降。这是“一剑光寒”，但威能比之前强了至少三成——迟缓的不仅是动作，连思维都会变得滞涩。
云宸不退反进，紫电断云鞭化作一道银色雷霆，迎上剑锋。鞭身雷光爆闪，与寒霜碰撞的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冰屑和电火花一起飞溅。
“冰雷绝域——开！”
两人几乎同时低喝。
以慕雨寒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内，地面迅速凝结冰层，空气中飘起雪花。而以云宸为中心，紫金色的雷电场域展开，雷弧跳跃，发出“噼啪”的爆鸣。
两个领域开始接触、碰撞、然后……融合。
冰与雷，本是相克的属性。但此刻，在两人精妙的控制下，竟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冰层上跳跃着雷弧，雪花中夹杂着电光，一个全新的领域缓缓成型——冰雷绝域！
领域内，云宸的速度更快，慕雨寒的剑更冷。两人的灵力开始互补、循环，消耗竟然比“寒冰雷狱”少了三成。
“成了！”云宸眼睛一亮。
但维持这个领域对控制力的要求极高。仅仅十息后，领域就开始不稳定，冰雷之力开始冲突。
“收！”两人同时收敛灵力。
领域散去，两人都有些喘息，但眼中都是兴奋。
“再来！”慕雨寒道。
这一次，她施展“寒月凌空”。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月华般的剑光，从天而降。剑光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
云宸则施展“飞雷神”。小白划开空间结界，云宸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慕雨寒侧后方，一鞭砸向她的后背。
慕雨寒似乎早有预料，剑光在空中硬生生转折，与银鞭撞在一起。
“铛——！”
撞击的冲击波把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两人分开，各自退了三步，都笑了。
“有进步。”云宸道。
“你也是。”慕雨寒收剑。
这样的对练持续了整整十天。
十天里，他们磨合了无数战术，尝试了各种配合，把彼此的招式、习惯、甚至战斗节奏都摸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