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苏清雪愣了一下,旋即她明白了李墨的想法。
也是。
现在的钟离无恨,已经被仇恨蒙蔽,想找议会高层报仇。
再不告诉其真相,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即将彻底消失的钟离无恨,也愣住了。
他的大脑,因为极度悲伤和愤怒,已经有些迟钝。
他一时间,甚至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老婆?
可是,素真她已经……
一股更加狂暴的悲伤,险些再次将他吞噬。
他以为李墨是在用一种笨拙方式安慰他。
“她已经不在了。”
钟离无恨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绝望。
“我知道。”
李墨快步上前,直视着他:
“不,她还在,你们还有机会再见。”
“但前提是你不能去做傻事!”
“等她回来后,你反而不见了,她可能比你现在还伤心!”
钟离无恨的身体,从虚空中重新凝实了几分。
“什么机会?”
他紧紧盯着李墨,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不能确定,但刚才,素真阿姨消散时,发生了一件……很特别的事。”
李墨没有详细解释酒剑仙意境的存在。
那太过惊世骇俗。
他只是简单描述了那只由雾气和酒香构成的巨手,以及它捞走的那一缕微光。
“一股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似乎……留住了她的一丝残魂。”
苏清雪也在一旁,用力点了点头,证实了李墨的说法。
钟离无恨的瞳孔,猛地收缩。
残魂?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但人死灯灭,灵魂消散是这个世界的铁则。
即便是最强大的九转圣牧师。
也只能在灵魂尚未完全离体时进行复活。
像李素真这样,身体都化作光雨彻底湮灭的,怎么可能还留有残魂?
可……
他看着李墨和苏清雪那无比认真的眼神。
心中某个角落,一粒名为希望的种子,被悄然种下。
他想起了之前在双生秘境中,那个出手相助的神秘前辈。
难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李墨撒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善意谎言。
“但钟离叔,如果你真的想为素真阿姨复仇,就请先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在你强大到,能把议会那些混蛋的脑袋拧下来之前,先别急着去送死。”
“万一……素真阿姨真回来了,发现你不在了,她该多伤心?”
最后这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钟离无恨心头。
是啊。
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能回来……
他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又看了看李墨。
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里。
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属于人的光。
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好。”
他重重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分力量。
“我等你们的消息。”
“我不能留在这,但是你们可以!”
“你们是第一序列,又有剑圣保你们,最多就是被稍微软禁一下。”
“但是我刚刚已经与议会决裂,我回不去了。”
“不过,我已经大概知晓了议会的真相,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说完,他不再停留。
身形一闪,彻底融入虚空,消失在原地。
他还是要去复仇。
但他现在,有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比复仇,更重要的理由。
看着钟离无恨消失的地方,李墨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拉住苏清雪的手,轻声道:“我们,也该出去了。”
他们这么一通操作。
望北城算是自救成功了。
始作俑者的苏建国一死,大型血祭也被终结。
议会高层一开始的计划,也注定夭折。
“清雪,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觉得两世的大仇得报,有点空虚?”
“我总觉得,苏建国好像还没死……”
“我去……”
闻言,李墨身躯一震:
“还没死?不是,这家伙有这么难杀吗?”
“不,我的意思是,苏建国是死了,但好像还没死全,他背后的存在……”
“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传奇耐杀王与你的父慈女孝画面,还要继续上演呢。”
苏清雪闻言,莫名有点沉默。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明明我可以一早就揭发苏建国,通知议会派出高手直接拿下他。
可我当时只想着,让自己实力快点变强,快点亲手杀了他!
但现在复仇之后,我感觉也就那样。
没有所谓的大仇得报的感觉,反而心中多了一些负罪感。
李墨,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重生者?”
“嘘……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李墨感觉到苏清雪情绪不对,轻轻将其拥入怀里。
“没事的,要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我们一起扛便是!”
“当然,人头还是得让给你!”
“噗呲……”苏清雪闻言,莫名放松了不少。
然后,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李墨看着怀中美人,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少儿不宜分割线)
地底洞窟的微光。
终究要被外界的天光取代。
李墨松开怀中的苏清雪,两人相视一笑。
之前的暧昧与温存,被一种共同面对未来的默契所替代。
他们互相搀扶着,顺着崩塌的废墟,一步步向上走去。
重新踏上望北城的土地时,眼前一切让他们停住脚步。
天空洗净了血污。
阳光穿透薄云,洒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
断壁残垣被镀上一层不真实的金色。
预想中的混乱与嘈杂并未出现。
市政大楼前的巨大广场上,街道两旁。
所有能站立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成千上万的幸存市民,黑压压一片,却寂静无声。
他们脸上还带着惊恐与悲伤,衣服上沾满灰尘与血迹。
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刚刚走出的李墨和苏清雪身上。
那目光里,有敬畏,有感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墨和苏清雪的视线扫过人群。
最前排的一个老人,忽然颤颤巍巍地弯下腰。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成千上万的市民,自发地,默默地,对着他们两人,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