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煜走后,顾廷烨立刻吩咐薛大夫前去查验他平日所服汤药。结果令人心惊——那药中果然也被加入了极微量的、与顾偃开所中相似的慢性毒药!剂量更小,见效更慢,但长年累月下来,足以将一个健康人拖垮,更遑论顾廷煜本就体弱!
消息传回澄园,顾廷烨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木屑纷飞:“毒妇!她是要将我顾家嫡系赶尽杀绝!”
明兰亦是心头发寒。小秦氏此计可谓一箭双雕,既除了碍眼的继子,又能让体弱多病的顾廷煜“自然”病故,将来这侯府爵位,便可顺理成章落到她亲生儿子顾廷炜头上!好深的心机,好毒的手段!
“官人息怒。”明兰按住他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臂,“如今既已发现,便是好事。大公子那边,我们需得尽快帮他换了药方,仔细调养。”
顾廷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寒光闪烁:“此事绝不能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会让薛大夫暗中为大哥调理。至于那小秦氏……她逍遥不了多久了!”
有了顾廷煜的暗中协助,调查白氏旧案果然顺利了许多。顾廷煜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当年伺候白夫人、在白夫人去世后不久便被小秦氏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去的一个老嬷嬷,姓赵,似乎还活在世上,就住在京郊。
常嬷嬷听闻,激动不已:“赵嬷嬷!是先夫人从扬州带来的陪房,最是忠心不过!若她能开口,定能知道不少内情!”
事不宜迟,明兰立刻安排可靠人手,根据顾廷煜提供的模糊地址,悄悄前往京郊寻访。
几经周折,三日后,派去的人终于带回消息:赵嬷嬷找到了!她如今已年过花甲,眼睛不太好,独自住在京郊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日子过得清苦。起初她十分警惕,什么也不肯说,直到来人出示了常嬷嬷的信物和一句白夫人生前常说的扬州家乡俚语,赵嬷嬷才老泪纵横,松了口。
她断断续续地回忆道:“夫人……夫人生产那天,情况原本是好的……后来……后来是太夫人身边的赖嬷嬷进去送了次参汤……之后夫人就……就不太好了……”
“参汤?”明兰抓住关键,“什么样的参汤?除了赖嬷嬷,还有谁接触过?”
赵嬷嬷努力回想:“就是普通的参汤……老奴当时在门外,看得不真切……好像……好像赖嬷嬷端进去前,在廊下遇到了钱婆子(已故,小秦氏另一心腹),两人说了几句话……”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已死无对证的赖嬷嬷和钱婆子。但明兰总觉得,赵嬷嬷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她亲自去见了顾廷煜,将赵嬷嬷的话转述给他,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顾廷煜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沉吟片刻,道:“赵嬷嬷当年是被强行发卖出去的,吃了不少苦头,心中惧怕也是常情。或许……我们可以从别处入手。”
他看向明兰,低声道:“弟妹可知道,府中有一位姓胡的账房先生,已在侯府三十年了,历经三任主母。他……曾是先祖父的人,为人最是谨慎,也最是念旧。”
明兰心中一动!账房先生?若是白夫人嫁妆被侵占,账目上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历经三朝的老人,或许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多谢大哥指点!”明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到澄园,明兰与顾廷烨商议后,决定由明兰以核对旧年账目为由,去会一会这位胡先生。
胡先生是个干瘦的老头,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的眼镜,见到明兰,十分恭敬。
明兰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胡先生,我近日整理先白夫人的嫁妆账目,发现有些产业去向不明,先生可知其中缘由?”
胡先生手一抖,账本差点掉在地上,他扶了扶眼镜,垂下眼皮:“这个……年代久远,老朽……老朽记不清了。”
明兰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心中更有把握,淡淡道:“先生是府中老人,最是清楚。有些事,并非无人知晓,只是无人敢说罢了。如今侯爷病重,府中魑魅魍魉横行,先生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侯府基业,毁于妇人之手吗?”
她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胡先生额头渗出冷汗,挣扎了许久,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夫人明鉴!非是老朽不说,实在是……实在是牵扯太大!”
明兰心中一震,看来,果然有惊天秘密!她沉住气,道:“先生但说无妨,一切有我……和侯爷担着。”
胡先生抬起头,老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决绝,压低声音,吐露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