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炜一夜未归的消息,让本就气氛凝重的澄园更添一层阴霾。
顾廷烨伤势未愈,闻讯后眉头紧锁,立刻吩咐手下亲信:“加派人手,悄悄去找!重点是康家附近,还有他常去的那些地方!务必把人找到,不要声张!”
明兰挺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心中忧虑更甚。她知道顾廷烨虽对这个弟弟严厉,但内心十分看重。
如今廷炜下落不明,若真被康家或太后的人蛊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官人别急,三弟或许只是心中烦闷,出去散心了。”明兰安抚道,但自己心里也没底。
顾廷烨叹了口气,伤口因情绪激动而隐隐作痛:“但愿如此。我就怕他年轻识浅,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盛家这边,也隐约听到了些风声。
王氏正忙得脚不沾尘,指挥着下人布置如兰的闺房,悬挂红绸。如兰的婚期就在三日后,这是盛家眼下头等大事。
海朝云帮着核对嫁妆单子,心思却有些飘远。她低声对长柏道:“官人,听闻宁远侯府那边……三公子似乎不见了?”
长柏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嗯,妹婿受伤,三弟又失踪,侯府如今是多事之秋。岳父大人也很是担忧。”
如兰穿着新嫁衣在镜前比划,听到兄嫂的低语,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扯了扯海朝云的袖子:“大嫂,六妹妹那边……不会有事吧?”
海朝云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侯爷和六妹妹都是经过风浪的,定能逢凶化吉。你呀,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这可是我们盛家的大喜事,正好也冲一冲晦气。”
话虽如此,盛纮还是在书房踱步良久,吩咐道:“柏儿,你明日再去澄园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如兰的婚事照常准备,但动静不要太大了,免得……”
免得什么,他没说出口,但众人都明白,是怕侯府的风波牵连到盛家。
寿安堂里,盛老太太捻着佛珠,对房嬷嬷叹道:“树大招风啊。明儿那孩子,怀着身子还要操心这些,真是难为她了。嘱咐卫氏,让她安心,别去添乱。”
如意阁内,卫小娘得知顾廷烨受伤、顾廷炜失踪,更是坐立难安,只能一遍遍检查给明兰准备的安胎药材和小儿衣物,祈求佛祖保佑女儿平安。
忠靖伯府,墨兰抱着儿子,听闻消息后,对沈从兴道:“伯爷,侯府接连出事,六妹妹又有了身孕,我们是否该多去探望?”
沈从兴沉吟道:“顾兄受伤,我理应探望。只是如今朝局敏感,我们频繁往来,恐引人注目,反给侯府添麻烦。这样,我明日下朝后,以探病为由去一趟,你备些厚礼,我带去。”
墨兰点头:“还是伯爷思虑周全。”
张桂芬是个急性子,听说顾廷炜不见了,直接骑马来到澄园,对明兰道:“可有线索?需不需要我让郑家的人帮忙找?汴京城三教九流,郑家还是有些门路的。”
明兰感激她的热心,但婉拒了:“多谢桂芬姐姐,官人已经派人去寻了。三弟他……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张桂芬理解地点点头,又宽慰了明兰几句,留下些安胎的补品方才离去。
然而,此时的顾廷炜,却正在康家一处偏僻的别院里,喝得酩酊大醉。
康姨母的嫡子,他的表哥康晋,在一旁假意劝道:“表弟,少喝些,伤身啊!我知道你心里苦,侯爷和县主他们……唉,毕竟不是一母所生,难免隔了一层。你母亲的事……他们也太过分了!”
顾廷炜红着眼,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他们逼死我娘!现在又防贼一样防着我!我算什么三公子?我就是个多余的!”
康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凑近低声道:“表弟,如今有个机会……太后娘娘对宁远侯很是不满,若你能……提供一些侯府‘不妥’的证据,比如……白氏嫁妆账目有什么问题,或者顾廷烨有什么不臣之心……太后娘娘定会重用你,为你母亲讨回公道!”
顾廷炜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脑子昏沉,母亲惨死的画面和兄嫂“冷漠”的面容交织,一股邪火冲上头顶,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好……”
澄园,顾廷烨派出的亲信终于带回消息,锁定了康家别院的位置。
顾廷烨脸色铁青,挣扎着要起身:“我亲自去把这糊涂东西抓回来!”
“官人不可!”明兰连忙按住他,“你伤势未愈,怎能动气奔波?让我去。”
“你?”顾廷烨看着她微凸的小腹,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明兰眼神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正因为我有孕在身,康家的人才不敢轻易动我。况且,我是他二嫂,去带自家弟弟回家,名正言顺。官人,信我。”
她眼中那份属于华妃的凌厉与沉稳,让顾廷烨最终点了点头,但仍不放心地派了精锐侍卫随行。
明兰坐上马车,抚着小腹,深吸一口气。孩子,娘这就去把你那糊涂叔叔带回来。谁若敢拦,休怪我不客气!
盛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准备迎接如兰的出嫁。而澄园的马车,却朝着康家别院,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