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澄园书房灯火通明。顾廷烨与明兰正在商议事务,石头忽然来报,大公子顾廷煜来了。
顾廷烨与明兰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顾廷煜因生母早逝,又听信小秦氏挑唆,认为是白氏进门克死了他母亲,多年来与顾廷烨这个弟弟关系疏远冷淡,甚至带着敌意,从未踏足过澄园。
“请他进来。”顾廷烨沉声道。
顾廷煜走了进来,他比顾廷烨年长几岁,但因常年卧病,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穿着一件厚厚的墨色大氅,更显单薄。他咳嗽了几声,目光复杂地看向顾廷烨,又扫过一旁的明兰。
“大哥深夜到访,有何指教?”顾廷烨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顾廷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明兰,声音沙哑:“弟妹可否……暂且回避?”
明兰看向顾廷烨,见他微微颔首,便起身道:“大哥与官人慢聊,我去看看汤羹。” 她行礼后退了出去,却并未走远,只在隔壁耳房等候。
书房内只剩下兄弟二人。顾廷煜走到桌前,看着跳跃的烛火,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父亲……中毒的事,我都知道了。”
顾廷烨眸光一闪,没有接话。
顾廷煜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白夫人当年难产之事……恐怕也并非意外,对吗?”
顾廷烨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他:“你如何得知?”
顾廷煜苦笑一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平复后才道:“我虽病着,却不是瞎子、聋子。府中近日动静,父亲换药,你接管中馈,小秦氏称病……再加上,我回想起一些旧事……”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廷烨,我……我可能错了……错怪了白夫人,也……错怪了你。”
顾廷烨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位向来固执的大哥。
“小时候,小秦氏常在我耳边说,是白夫人进门,才气死了我母亲……我信了,所以恨你们母子。”顾廷煜的声音哽咽,“可如今想来,我母亲去世时,白夫人尚未嫁入侯府!而且……我母亲去世前,侯府已亏空许久,父亲他……他或许早有另娶填亏空之意……”
这个猜测,如同惊雷,炸响在顾廷烨耳边!他一直以为父亲是看重母亲的家世才求娶,难道……难道母亲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顾廷煜看着他骤变的脸色,苦笑道:“若真如此,那白夫人……也是可怜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父亲她都敢下手,那我这常年不断的汤药……”
这才是他今夜前来的真正目的!他害怕了!害怕自己这孱弱病体,也是被人长期“精心照料”的结果!
顾廷烨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忧,沉声道:“大哥放心,你的药,我明日就请薛大夫重新查验!”
顾廷煜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看着顾廷烨,眼神复杂:“廷烨,以往……是大哥对不住你。”
顾廷烨沉默片刻,才道:“都过去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父亲的安危,还有……查清真相。”
兄弟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分析了府中形势,小秦氏的狠毒与野心,以及他们掌握的证据和面临的困境。
“小秦氏树大根深,又与宫中有些关联,没有铁证,动她不易。”顾廷煜虽病弱,但心思缜密,“尤其是白夫人之事,年代久远,人证物证难寻。”
顾廷烨点头:“所以我和明兰才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如今父亲病情稳住,便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顾廷煜看着他,忽然道:“廷烨,你娶了个好妻子。盛氏……很不一般。”
顾廷烨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笑意:“是,明兰很好。”
兄弟二人又商议了许久,定下了暗中联手,里应外合,继续收集证据的方针。顾廷煜虽不能明着出面,但他毕竟是侯府嫡长子,在府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人脉和影响力。
直到天色微亮,顾廷煜才拖着病体悄然离开。
明兰从耳房出来,顾廷烨将兄弟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她。
明兰听后,沉吟道:“大公子能想通,是好事。有他相助,我们查探旧事会容易许多。只是……”她看向顾廷烨,“若真如大公子所猜,侯爷当年求娶白夫人是别有用心……官人,你……”
顾廷烨眼神一暗,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坚定取代:“无论真相如何,害死我母亲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至于父亲……等他醒了,我自会问个明白!”
经此一夜,宁远侯府内,对抗小秦氏的阵营悄然壮大。兄弟二人虽未完全冰释前嫌,但至少达成了暂时的同盟。而隐藏在侯府最深处的、关于两代主母死亡的秘密,也正在一点点被揭开……真相,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