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沈冰辰立刻改换了语气。“你理解错了。”
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是充分信任的。”
他目光诚恳地锁定江燃的视线，“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模糊了我们之间的界线，言辞之间，少了边界感。我以后会注意。你，会原谅我吗？”
听到沈冰辰的话，江燃知道，沈冰辰误会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失控，他只是有点贪恋那气息，那温度。
看着沈冰辰诚挚又带着期待的目光，江燃暗自叹息了一声，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沈哥，是我理解错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沈冰辰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江燃身侧，声音放得更缓了：“不会的，我不会怪你。”
江燃几乎是下意识的，颤声，脱口而出：“沈哥，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沈冰辰一愣，一字一顿道：“对不起我的事？”他的眼里带了一丝探究，“你？会吗？”
江燃垂下眼眸，半晌没有吭声儿，许久之后，沈冰辰率先开了口，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江燃的肩头，缓缓地说道：“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产生焦虑。我相信你，所以，就算有那样的一天，我也相信，你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闻言，江燃猛地转过身，一把将沈冰辰拦腰抱住。他的脸颊埋在沈冰辰的腰腹间，双臂紧紧收拢。
沈冰辰看着江燃头顶的发旋儿，嘴角勾起了一丝宠溺的笑意，手掌轻轻抚上江燃的头顶，一下，一下地尽己所能地安抚着江燃鼓荡的心绪。
“沈哥。”江燃低声喃喃自语着。
“嗯。”沈冰辰应道，“我在。”
终究，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啊。
沈冰辰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也只能任由江燃紧紧的抱着自己。
环抱在腰际的双臂似乎松了松，沈冰辰低头看去，只见江燃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眶隐隐泛着红。
“好点了吗？”沈冰辰柔声问道。
“嗯。”江燃应了一声，随后完全松开了手。他不敢直视沈冰辰坦诚的目光，咧了咧嘴，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沈哥，我，失态了。”
沈冰辰唇角带着笑意，缓步走向窗边，一边把百叶窗拉下来，一边轻声安慰：“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
转过身，背对窗子，零散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散落在沈冰辰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光晕，他看着江燃清秀的脸孔，温和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尽管和我说。不要一个人硬扛。”
江燃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沈冰辰已经走到了咖啡机旁，熟练地投放豆子，侧对着江燃，问道：“要来一杯吗？”
江燃嗅着空气里咖啡豆的焦香味道，眉心微拧，“不了，我不喜欢喝美式。”
沈冰辰看着咖啡液一滴一滴地滑入杯中，浅浅一笑，“又一个没有口福的人。”
又？
江燃诧异道：“沈哥，还有跟我一样的人？”
“嗯。”沈冰辰端着杯子在鼻端轻嗅，想起那个人在喝自己递过去的美式时，五官齐飞的样子，眉眼间笑意涌起：“你郑哥。”他轻声道，“他第一次在我这儿喝咖啡的时候，那表情——”沈冰辰吃吃地笑着：“一言难尽——”
沈冰辰接着说道：“别的人，接受不了这个味道，一般也就是皱皱眉毛，抱怨两句。你郑哥——满脸期待，像喝酒一样，一口把整杯咖啡灌进肚子。”他的眼神柔和带着回忆专有的空洞，“也就是有个一、两秒的反应时长吧，他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呻吟着，本来长得就一般，这一下子，那眼睛、眉毛、鼻子更是各自翻飞，都找不到各自的家了——”
回想起当时郑森几乎快要背过气儿去的样子，沈冰辰的笑意更浓了，“第二天，你郑哥顶着一对儿乌黑的熊猫眼儿上来，惹得办公室里那些小姑娘们好不心疼。”
江燃在沈冰辰的描述下，构建着郑森那副倒霉样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你，比老郑，强多了。”沈冰辰神色微凛，“你懂拒绝。”后面的话，沈冰辰没有说，但江燃也知道沈冰辰想说的是什么。
“郑哥——，快回来了吧。”江燃问。
“快了吧。”沈冰辰淡淡地说，“按进度，春节前，他一定能赶回来。”
江燃沉思片刻，开口问道：“胡姐说，要我帮忙一起搞年会的事情。您对今年的年会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你们看着办就行。”沈冰辰毫不在意道，接着，他手指轻点着座椅扶手，说道：“你这几天辛苦辛苦，盯着项目部那几个小组，让他们尽快把年终总结提交上来。”
“好的，我知道了。”江燃笑笑，“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问问胡姐对年会有没有想法。”
“去吧。”沈冰辰点头应允，“好好做，这也算是你展示自己的一个好平台。”
江燃点头起身，“知道。那我出去了。”
沈冰辰眼角带笑，目送江燃走出办公室。
厚重的门板在江燃背后闭阖时，沈冰辰眼中的笑意瞬时全无。
他靠进坐椅的最深处，双手交叉于胸前，眸子里涌上审度的神色。
江燃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给困扰着。
他没有主动对自己说，也就是说，这件事，有可能是与自己相关的。可是，江燃的所有行动几乎都是在自己视线之内的，根本没有机会搞砸什么事情，也一直没有做出过损害青帆利益，或是对自己不利的行为。所以，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事呢？
沈冰辰思忖片刻，忽然灵光一现。“难道？是他不能在青帆继续工作了？”
是课程太密，没有时间？抑或是，被他家里知道，仅仅是出个差就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所以不同意他继续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