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皇帝让你滚蛋,今天就得走,多留一个时辰都不行。
府里乱糟糟的,下人们急着打包。
书房,灯芯噼啪跳着。
承宇看着许如梦,心里又愧又舍不得。他抓住她冰凉的手:
“如梦,伊州太远了,也太苦。我……不能带你一起去。”
许如梦(方知许)抬起头看他:“我懂。伊州那种边关苦地方,你是不想我跟去吃苦。”她吸了口气,声音稳下来,“我留在长安。”
“留在长安?”承宇愣了。他以为她会哭会闹要跟着,至少会慌,会怕。
“嗯。”她点头,眼里是方知许冷静,“夫君,你这次去伊州,说是被贬,说不定反而是片新天地。”
她压低声音:“苏定方将军前两天的密信里,除了报捷,还提了件怪事……突厥人败走的地方,恐怕要闹瘟疫。”
伊州是西域门户,要是瘟疫真从草原飘过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那儿!可伊州那破地方,要药没药,要人没人,一旦炸开,不敢想。
许如梦接着说:“你要是在伊州,就是一州父母官,守土有责。长安这边,‘承记’的商队网和格物院调物资的本事,还有金兰社,总得有人坐镇调度。”
“我留下,才能在你最要命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和消息递到你手上。”
方知许看着承宇,眼神软了下来,却又带着股韧劲:“老公,朝堂的路是暂时断了,但咱们做的事,不能停。”
“柳娘的血不能白流,金兰社的姐妹还得往前带,格物院的火种更不能灭。”
“你在伊州扎下根,我在长安攒着力。咱们一里一外,两头使劲。 你要药材,要粮食,要打听什么,我想办法。”
承宇看着妻子。他在现代亏得一塌糊涂时,方知许追他到了大唐。
现在,他在朝堂摔倒,他的妻子没哭没怨,给他们俩共同拼命的事,划出了一条能守能攻的活路。
“好!”承宇重重点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知许(如梦),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娶了你。长安这边,就托付给你和……你们了。”
“伊州那边,我会尽快摸清情况。如果瘟疫是真的,我拼了命,也得护住那一方的百姓。”
“还有……”他顿了顿,“边关地带,规矩或许松些,对女子的束缚……可能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会留意的。”
三(承宇知许如梦)口子对着一盏灯,细细密密商量到后半夜。把‘承记’的关键,格物院压箱底的技术,还有金兰社最靠得住的姐妹名单……该交的交,该藏的藏,该安排的安排得明明白白。
许如梦(方知许)展条理清晰,千头万绪,到她手里,纹丝不乱。
离别的天,还没亮透。
承宇只带了几个死心眼的忠仆和必要的文书,轻装简从,静悄悄地离开了长安。 没惊动谁,只在承府大门口,和方知许(许如梦)深深对看了一眼。
“保重。”
“你也是,千万小心。”
没那么多黏黏糊糊的话。
马车轱辘轱辘,朝着西边,越走越远。承宇回头,看着晨雾里渐模糊的长安城楼。
他有一把火,烧出了一条新的路。
而留在长安的许如梦,站在一点点亮起来的天光底下,望着丈夫消失的方向。
眼神,稳得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