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织着,在演武场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沈萧渔缓缓收回手掌,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远处那堆稀巴烂的兵器架,只是对着自己那白皙纤秀的手掌,轻轻吹了口气。
“啧,”少女撇了撇嘴,“六品?就这?”
这句轻描淡写的评价,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所有稷下学宫学子的脸上!
“放肆!”
稷下学宫的大祭酒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沈萧渔面前,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儒雅的老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
“姑娘是何人?!为何下此重手?!你可知,赫连虎乃是镇西大将军赫连霸的幼子!你今日断他经脉,与挑起两国争端何异?!”
老者的声音里,蕴含着六品高手特有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然而,沈萧渔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少女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老头,刚才不是说好了生死自负吗?”
“你!”
“我什么我?”沈萧渔直接打断了他,她上前一步,那股属于六品巅峰更加凝练磅礴的气势轰然爆发,竟逼得那大祭酒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只许你稷下学宫的人坏规矩,就不许我青麓书院的人,把规矩立回来?”
少女的声音清脆。
“听好了,我叫沈萧渔。”
“你大可以回去告诉那个叫赫连霸的老东西,他儿子是我打的。此事,是我沈萧渔一人所为,与青麓书院无关,与大唐无关。”
少女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稷下学宫学子。
“还有,你们稷下学宫,到底还有没有能打的,要不要继续?”
这番话,狂!太狂了!
简直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稷下学宫的脸面,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地踩了两下!
稷下大祭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嘴唇哆嗦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沈萧渔却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哦,对了,你也别太紧张。那小子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我刚才那一掌,只用了三分力。顶多……也就是断了几根骨头,在床上躺个三五个月罢了。”
“本姑娘等着他来报复。”
说完,少女抱剑转身,在一众学子的瞩目中向着场边的顾长安走去。
那份从容,那份霸道,那份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气概,让在场所有兵戈宫的热血男儿,都看得是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人群的边缘,一个充满了痴迷的吟诵声,不合时宜的悠悠响起。
“绿衫执剑影,
飒沓如流星。
一掌惊风雨,
天下谁能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青言不知何时已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那一身名贵的天青色儒衫,手中的书卷早已湿透,他却恍若未觉。
只是痴痴地看着雨中那道渐行渐近的绿衫身影。
“原来……原来真是她!”陆青言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身旁一个同样看傻了的同窗,抓着对方的肩膀用力摇晃,“兄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姑娘绝非凡俗!那日惊鸿一瞥,我便知她乃是书中剑侠临凡!今日一见,方知……方知我还是小看了她!”
那同窗被他摇得七荤八素,只能连连点头。
陆青言却已等不及了。
他看着少女那单薄的身影在雨中行走,只觉得一颗心都快碎了。
如此仙子般的人物,怎能……怎能淋雨呢!
他猛地一拍大腿,将手中的湿书卷往旁边人怀里一塞,转身便从一个知心宫女弟子手中,“借”来了一把精致的油纸伞。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他撑开伞,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沈姑娘!”
他冲到沈萧渔面前,用最温柔、最深情的眼神看着少女,将手中的油纸伞,高高地举过她的头顶。
“雨大,莫要着了凉。”
雨停了。
沈萧渔的脚步,也停住了。
少女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浑身湿透、还对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书生,那双刚刚还寒气逼人的美眸闪过一丝困惑。
这家伙……好像是之前被自己拍晕在藏书阁门口的那个吗?怎么不长记性?
反观陆青言。
看着少女那绝美的容颜在雨中愈发显得娇艳动人,陆青言只觉得自己快要醉了。他正要开口。
沈萧渔皱了皱眉。
“又是你?”
“正是在下。”陆青言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烦,依旧笑得如沐春风,“那日在藏书阁外与姑娘一别,青言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哦。”
少女应了一声,然后,在陆青言那充满期盼的目光中,抬起了她那只穿着精致短靴的小脚。
“让开,挡我路了。”
“姑娘……”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
陆青言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伴随着一声短促而又凄厉的惨叫,越过数丈距离,最终“扑通”一声,脸朝下地摔进了演武场旁边的泥水坑里。
溅起的水花,比刚才赫连虎被打飞时还要高。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沈萧渔收回脚,有些嫌弃地在旁边的青石板上蹭了蹭靴底的泥。
然后,她才走到顾长安的面前,一扬下巴。
“怎么样?”
……
“本姑娘今天,够不够威风?”
……
“顾长安!我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