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正一点点盖住江城中学的露天球场。队友们早就收拾东西回了宿舍，只有林天还留在原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格外清晰，“咚咚、咚咚”，节奏从一开始的平稳渐渐变得杂乱。
自从在对抗赛里展现出三维空间感后，林天就不满足于只做个传球手了。周明教练的话总在他耳边回响——把天赋和运球、投篮结合起来。可这几天，他试着在运球时调动三维空间感，却始终不得要领。
他弓着腰，双手交替运球，目光紧紧盯着篮球。脑海里能清晰浮现出周围的空间图景，甚至能预判篮球落地的位置，但运球的节奏和普通球员没什么两样。之前和王磊对抗时，他就发现，一旦遇到高强度紧逼，这种常规运球还是容易被抢断。
“到底差在哪？”林天停下动作，抹了把额角的汗。晚风卷着几片枯叶飘过球场，其中一片正好落在滚动的篮球旁，被气流带着绕着球转了半圈才落地。
这一幕忽然像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半决赛时，他被赵宇紧逼，篮球脱手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指尖和篮球间有股微弱的牵引；清晨练球时，他随手一勾，滚远的篮球就乖乖滚到脚边。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如果……空间感不只是用来预判，还能用来控制篮球的受力呢？”
林天抱着球走到球场中央，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先在脑海里构建出球场的立体模型，接着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篮球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球皮的纹路，感受着球的重量和弹性，仿佛要让意识和篮球融为一体。
他缓缓运球，刻意放慢了节奏。篮球落地的瞬间，他凭着三维空间感精准判断出反弹的力度，手腕微微发力，顺着反弹的方向轻轻一托。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该笔直弹起的篮球，竟然微微向内侧偏移了一点，刚好避开了他想象中防守者伸来的手。
林天的心脏猛地一跳，连忙又运了一次。这次他更加专注，调整着指尖的力道，篮球的反弹轨迹变得愈发诡异——时而向左偏，时而向右拐，落地的间距忽远忽近，完全跳出了常规运球的节奏。
“有效果！”他忍不住低呼一声，斗志瞬间被点燃。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沉浸在这种奇特的探索中。常规的交叉运球，被他改得节奏忽快忽慢。快的时候，篮球像贴在他掌心的影子，飞速在双手间切换；慢的时候，篮球仿佛被无形的线牵着，慢悠悠地弹起，让人猜不透他下一步动作。
一次尝试背后运球时，他故意加大了手腕的力度，同时用意识锁定篮球的轨迹。篮球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反弹时突然下沉，几乎擦着地面滚到左手。这一下太过突然，连他自己都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种运球方式极其耗费精力，仅仅练了半小时，林天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也开始发酸。但他舍不得停下，这种能掌控篮球的感觉太奇妙了，就像他真的能通过指尖释放引力，牵引着篮球按照自己的意志移动。
“咚咚、咚——咚咚咚”，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变得忽疏忽密。路过球场的陈阳停下了脚步，远远看着场中央的林天，眼睛越睁越大。
他本来是回来拿落下的毛巾，却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林天的运球动作算不上多花哨，可那篮球就像长在了他身上一样，无论他怎么移动，球都牢牢黏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更诡异的是，篮球的反弹角度完全不合常理，好几次看起来就要脱手，却又被他轻轻一带，重新掌控在手中。
“林天，你这运球……怎么回事？”陈阳忍不住走进球场。
林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节奏乱了，篮球滚了出去。他转头看到陈阳，笑着挠了挠头：“就是瞎琢磨的一些小动作。”
“瞎琢磨？”陈阳捡起篮球，学着林天的样子运球，可篮球根本不听使唤，“你这哪是小动作，刚才那球都快贴地了，怎么突然就弹到你手里了？”
林天接过篮球，再次演示起来。他刻意放慢节奏，篮球在他手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移动。陈阳看得眼睛发直，伸手想去断球，可每次他的手快要碰到球时，篮球都会提前改变轨迹，让他扑了个空。
“我的天，”陈阳收回手，一脸震惊，“你这运球太邪门了，跟有魔力似的。防守的人根本猜不到球的路线。”
听到“魔力”两个字，林天心里一动。他想到之前那些空间扭曲、引力牵引的念头，或许可以把这种运球叫做“引力运球”。
“你再试试防我。”林天对陈阳说。
陈阳立刻摆出防守姿势，紧紧盯着林天手里的球。林天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三维空间感，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陈阳的防守范围。他开始运球，节奏忽快忽慢，篮球在他左右手间不断切换，反弹轨迹变幻莫测。
陈阳紧紧跟着他的脚步，眼睛死死盯着篮球，可越看越乱。林天的运球没有固定规律，他刚预判出球的去向，球就突然变向。几次下来，陈阳的脚步彻底乱了，呼吸也变得急促。
趁着陈阳重心偏移的瞬间，林天突然加速，篮球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弧线，从陈阳的胯下穿过。他顺势突破，冲到篮下，轻松上篮得分。
“服了服了。”陈阳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你这运球要是用到比赛里，对手肯定得被你晃晕。”
林天看着手里的篮球，心里却很清醒。他现在的“引力运球”还只是雏形，只能在无人或单人防守时发挥作用。一旦遇到多人包夹，或者高强度对抗，能不能稳住节奏还是未知数。而且这种运球极其消耗专注力，他现在最多只能坚持几分钟。
“还差点意思，不够成熟。”林天说道。
陈阳却摇着头：“这还不够？半决赛要是你有这本事，赵宇根本防不住你。”
陈阳的话让林天想起了赵宇的嘲讽，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再陪我练会儿？就当帮我找找问题。”
接下来，陈阳一次次尝试防守，林天则在对抗中不断调整运球节奏。他发现，当陈阳逼近时，只要稍微加大指尖的力度，就能让篮球更快地改变轨迹；而当陈阳后退时，放慢节奏，就能引诱对方上前，再趁机突破。
天色越来越暗，球场的路灯自动亮起，昏黄的灯光将林天的影子拉得很长。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夹杂着两人的喘息声，在夜色中回荡。
练到后来，林天的手掌已经磨得发红，指尖也有些发麻。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引力运球”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了。他甚至能在运球的同时，通过三维空间感预判陈阳的防守动作，提前调整球的轨迹。
“今天就到这吧，再练下去你手该废了。”陈阳看着林天发红的手掌，忍不住劝道。
林天点点头，弯腰捡起篮球。他轻轻拍了拍球，篮球在他掌心温顺地跳动着。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篮球之间仿佛真的存在着一股无形的引力，这种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密。
“我把这招叫引力运球。”林天轻声说道。
“引力运球？”陈阳念叨着这四个字，眼睛一亮，“太贴切了！感觉球就被你吸在手里一样。”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球场时，夜色已经很深了。林天抱着篮球，脚步轻快。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引力运球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他已经找到了方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种独特的运球节奏练到极致，让它成为自己在赛场上的杀手锏。
回到宿舍，林天躺在床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训练时的画面。他在想，如何把引力运球和突破结合，如何在高速移动中保持节奏，甚至如何用引力运球为投篮创造机会。
这些念头像星星一样在他脑海里闪烁，让他兴奋得难以入眠。他悄悄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引力运球”四个字，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训练计划。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的床头。林天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赵宇，省实验中学，下次见面，我不会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