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堂里的人全吓了一跳!尤其看到男人额头上掀起的红肿和血迹,都一脸骇然。
林战一脸严肃,声音宏亮:“大夫,我家大小姐顾芙好不容易归家,却得了风寒;她的娘亲早死,爹又另立长子,看着她生病不管她,如今烧得不醒人事。”说到这里又磕了一个响头:“我嘴拙不会说话,还望大夫相救,大恩大德我……”说不下去,又磕了头,砰──
黑大夫:……
众人:……
林战说自己嘴拙,但一大尊气势磅礴地跪在那里磕头,三大响头一磕,护主之情和他的声音一起充斥整座厅堂。
黑大夫眯着眼:“顾芙?”
“哎呀,不就是玉峰山庄吗?”
“是啊!去年顾老爷前脚把大小姐送京读书,后脚不是迎了柳氏和一个男子回来,去顾家家主那里给人扶了正,立了嫡。”
“对对对,听说还是嫡长子,比大小姐年纪还大。”
“夭寿啊!顾夫人才过世多久,顾老爷就这样对待发妻孩子,生病了都不管?”
“天可怜见的,前天我看见大小姐回来,身边只有这位忠朴,还一身狼狈……老太婆我从没看过大小姐这样瘦!”
“顾老爷真狠心!”
“那柳氏也不是好东西,这样虐待正妻之女!”
“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黑大夫,我们不急,让陈大夫看也行,您赶紧和这位小伙去!”
“对对对,黑大夫赶紧去,人命关天,咱沛县可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病人都对顾芙充满同情,黑大夫起身,叫徒弟出来坐堂,药童给他拿了医箱,就随林战出去,堂里还七嘴八舌骂着顾邈和柳氏。
一出堂门,黑大夫瞪眼:“车呢?镇里到玉峰山庄,超过20里路。”
“车慢,我背你。”
黑大夫半晌出不得声,林战单膝朝地上一跪,黑大夫才知道这男人是认真的,吹胡子瞪眼:“这一路被你背上去,我骨头不散架──”
“放心,一定平安稳健送大夫过去!”
黑大夫倔,想不到林战更倔,忍俊不住笑出声,将医箱挂在林战臂上,趴了上去:“行,走吧!”
看林战健步如飞,永安堂的人也啧啧称奇。
“真是忠仆啊!”
“可怜的大小姐,那么娇滴滴的姑娘。”
“顾老爷真狠心!”
“柳氏蛇蝎心肠……”
话说就在顾家恶名远播的同时,顾莳的马车出了山庄,林战背着黑大夫一路快跑,黑大夫一开始还挺害怕,胡子头发被吹得往上飞起,彷佛凭虚御风的仙翁,习惯之后心里诧异:乖乖,这小伙体力真好,20里路一路奔跑不带喘的,速度真比马车还快。
须臾,两人已经来到山庄前,进了山庄见人也不打招呼,背着人直奔碎玉轩,此时时辰尚未午时,房里阳光敞亮。
黑大夫被背了这么久,一下地还有些摇晃,适应了一下,也不耽搁:“带路,去看看你家大小姐。”
黑大夫进屋时,顾芙昏睡着,迷糊间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手,正想挥开,林战立刻出声:“大小姐,是大夫,来给你看病。”
黑大夫也道:“都烧成这样,女娃儿,老夫记得你,小时候你母亲曾带你来永安堂,小名叫怜怜,是不是啊?”
芙蓉就是莲花,所以陈琬给取了莲的谐音,而顾芙从小也长得出水芙蓉,惹人怜爱,所以大夫印象深刻。
坦白说穿越来的顾芙根本不认识黑大夫,但他知道自己小名,果真是小时候给原身看过病的,虚弱笑了笑:“麻烦爷爷了。”
脆玉般的一声“爷爷”,激起了黑大夫的怜爱与同情心,赶忙望闻问切:“你的忠仆来回跑了40几里路,把老夫背上来,女娃儿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自暴自弃;放心,坏人自有天收。”
顾芙:……
坏人自有天收?这是演到哪出了?
黑大夫脾气虽怪,却是医者仁心,诊治了之后,说是染了风寒,加上饮食营养没跟上,心情又郁结才病的。
黑大夫要施针,说扎的地方会很疼,但好得快,让人给顾芙抱住,不能让她乱动。
“小姑娘力气不够,你来!”
大晋男女大防比较宽松,林战又是顾芙家仆,立刻被黑大夫叫来,让他抱紧顾芙。
林战将顾芙抱起,用被子将她裹住搂在怀里,黑大夫拿出一根银针,以火灼过,就直接扎入顾芙细嫩手上的虎口处。
“啊!”
顾芙大叫一声,林战紧紧拥住她,在黑大夫看不到的地方,低头吻了吻李芙的后脑。
顾芙裹着被子,小鸟依人靠在林战怀里,一脸苍白,十分娇弱。
施完针,顾芙出了一身汗,身上的烧退了,黑大夫哼了一声,一边开药单,一边骂顾邈无良。
黑大夫要走之前,叮咛道:“药一定要按时吃,营养也要跟上。小丫头,别闹脾气,要听话知道吗?”
“谢谢爷爷。”顾芙虚弱笑着,我见犹怜。
看到这样的顾芙,黑大夫又骂了顾邈好几句才道:“你们谁与我回去抓药?”
林战在顾芙耳畔轻道:“我送大夫回去,给你抓药回来。”
“嗯。”
黑大夫道:“先做点容易消食的粥给她吃,老夫走了。”
林战依旧背着人下山,那体力令老人咋舌:“小子,你是陈家送来给顾大小姐的?”
“不,我是大小姐救下买来的。”
黑大夫点头:“难得,如此忠仆!”
“大小姐对我好。”
黑大夫叹了一声,顾芙的母亲陈琬也是良善之人:“看来顾邈那厮已经忘了陈家恩惠,唉!”
林战得了药又是跪地三个响头,交了钱然后像一阵风飞回玉峰山庄,黑大夫气不过又在堂里说顾芙可怜,众人又唏嘘一阵,骂顾邈无良。
此时顾莳跨进永安堂:“黑大夫,我是玉峰山庄顾莳,家父派我来请大夫上山庄,替我妹妹看病。”
黑大夫闻言冷笑一声:“你父亲那风流种,终于记得自己家里有个病得快死的女儿了?”
顾莳心里一噔,觉得厅内众人看他都一脸怪异;又听黑大夫啐道:“也是,管内宅的是主母,可怜大小姐没了母亲,差点病死都没人闻问。”
顾莳脸色大变,正要说什么,黑大夫已经挥手:“我已经去山庄给大小姐看过病,药人家都抓回去了。”他瞪了顾莳一眼:“回去告诉你父母,人在做,天在看。”
一旁看病妇人也斥道:“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这么虐待还是人吗?”
顾莳难堪得忙离开永安堂,还听到里头说顾家只管大儿子,不管正妻女儿死活,说他母亲柳氏恶毒……他拳头攥了攥,无法反驳什么,黯然回了山庄。
当林战把药交给若水,千千瞠目结舌:“林战,你真是神了!来回四趟,八、九十里路,你就这么跑下来了?”
“快去给大小姐煎药。”
林战问若水:“大小姐吃过了吗?”
“吃了点粥,睡下了,还好大夫给施了针,否则人都要烧坏了。”
林战这时候才缓了口气,去耳房洗去一身风尘,然后又回到顾芙房里,守着她。
晚上顾芙眼皮颤动,她突然感觉脖颈处一阵冰凉,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用手去碰,却碰到了林战修长略粗糙的手指。
原来林战正在给她系红绳,上头拴着玉佩,正是她买下奄奄一息的他时,挂在他脖子上的。
顾芙有气无力地笑:“我好多了,死不了。”
林战忙拿起温着的药,要喂她喝。顾芙闻到苦味顿时愁眉苦脸,古代没啥不好,就是这些药苦得实在要人命。
顾芙无奈,凑着林战端着的碗把药一口一口喝了,喝完林战递给她一块糖,顾芙撒娇道:“喂我。”
林战微愣,将糖用自己唇含着,渡到了顾芙口中。
顾芙嘴和心里都甜着,心想方才怎么没让林战这样给她喂药,真是亏了。
她方才流了一身汗,虽然若水给她擦过身子,可顾芙还是黏腻不舒服:“林战,我要沐浴。”
若水热水早就备着的,林战立刻抱起顾芙往浴房去,给她褪了衣服,一丝不挂地将她放进浴桶里。
若水对林战服侍顾芙沐浴已经十分自然,千千一开始瞪大眼睛,满脸赤红,后来若水给她说他们在京城的事,既然是小姐的侍奴,那林战伺候小姐沐浴,自然也没什么。
只是林战实在太高大俊美,不像那种卑躬屈膝低贱的奴隶,听着里头水声,千千一脸臊热。
京城人果然会玩,小姐这做派传出去可能会惹人议论,忙走出去四处巡视,无关人等一律赶得远远的。
若水在里屋给顾芙准备衣服,林战在浴房一手手臂给顾芙枕着,一手拿棉巾给顾芙洗浴。
“林战……”
林战让她泡热了,将她抱出来抹香胰子,浑身被带着香气的细密泡沫包裹,又有一双略带粗糙的手在她身上揉搓轻按,顾芙舒服得哼哼出声。
顾芙双颊绯红,一双眼睛含着秋波,媚眼横溢,林战一边给她冲水,一边低头亲吻她:“可是昨晚太过,才让你发烧?”
顾芙摇头,咬林战的耳珠,诚实道:“没你昨晚的宽慰,我早郁闷死了。”
林战将热水注满浴桶,又把顾芙重新抱进去泡水,见顾芙的手不断抚摸他的胸膛,他嘴角隐约上翘:“今晚不行,大夫说你要多睡。”
顾芙娇嗔哼哼两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