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研秋的大腿早已被碎冰划得伤痕累累,暗红的血痂混着细碎的冰屑黏在苍白的肌肤上。
身体的动作狠狠牵扯到旧伤,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顺着肌理缓缓渗出来,与枭焚川身上滚落的汗水交织相融。
沿着交叠的肌肤蜿蜒滑落,在狼皮上晕开浅浅的湿痕。
他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凭着本能维持着相拥的姿势,指尖紧扣着对方的脊背,感受着枭焚川身上残存的灼热,以及四周不断漫上来的冰水带来的刺骨凉意。
冰水还在持续上涨,早已没过火球凝结成的屏障大半,只剩下顶端一点微弱的红光露在水面上,像一株即将被寒风熄灭的火种,在冰原的酷寒里摇摇欲坠。
融化的冰水越来越多,顺着屏障边缘缓缓漫溢,那声音很轻,却在死寂的冰原上格外清晰,像是山涧细流顺着石缝潺潺流淌,又像是细碎的冰块在水中碰撞消融,发出清脆易碎的声响。
火星终于彻底没入水中,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水下隐约闪烁,像一颗沉入深海的火种。
拼尽全力想要汲取一点残留的热量,却又被流动的冰水裹挟着推向中央。
时而被推到屏障边缘,时而又被卷向另一侧,微弱的光芒在水波晃动中忽明忽暗,终是渐渐黯淡下去。
枭焚川体内的燥热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体的清凉,可这清凉半点不让人舒适。
反倒带着异能被冰水压制的憋闷感,像是胸腔被无形的力量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火球屏障里冰水漫溢的触感,能捕捉到火星在水中最后的挣扎与熄灭,那种异能流失的奇异空落感。
让他喉咙里溢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为自己失控的力量,也为此刻的无力感到茫然无措。
墨研秋的意识早已变得模糊,体内的药效持续发酵,仅存的理智被彻底淹没,只剩下本能的眷恋与依赖。
他俯身将头埋在枭焚川的颈窝,鼻尖轻贴着对方的肌肤,感受着那具身体的体温变化。
从之前的滚烫逐渐变得温热,与自己冰凉的肌肤越来越契合,仿佛两人的体温正在慢慢趋于平衡,连心跳都渐渐同步。
不知过了多久,火球屏障里只剩下浸润着墨研秋冰系异能的冰水,每当两人身体稍有动作,冰水便会在屏障里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潺潺细流,反倒像一汪浅湖被轻轻搅动,水波充盈着整个空间,能清晰地听到水与残存的火元素碰撞交融的细碎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绵长。
枭焚川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而粗重,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倦意。
他的双腿依旧保持着紧绷后放松的姿态,肌肉不再僵硬紧绷,脚趾微微蜷缩着,指腹还残留着之前隐忍疼痛的印记。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不再有任何挣扎,只剩下本能的呼吸与平稳的心跳,在冰原的酷寒里维系着微弱的生机。
墨研秋也渐渐停下了动作,指尖轻轻拂过对方汗湿的脊背,目光落在枭焚川沉睡的脸上。
他寸短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痕,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此刻显得格外温顺。
见此情景,墨研秋心底翻涌的暴戾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宁,像是漂泊许久的船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枭焚川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肌肤,让沉睡着的人下意识地蹭了蹭,像一只卸下所有防备的生灵,全然依赖着他的触碰。
冰原上的风渐渐小了些,裹在两人身上的狼皮紧紧贴着肌肤,挡住了外界的寒风与酷寒,只留下彼此温热的气息在狼皮底下交织、氤氲,形成一片小小的温暖角落。
墨研秋的意识有过一瞬短暂的清醒,隐约能察觉到周围潜藏的危险,想起被绑在不远处冰缝旁的李鹏飞,也记挂着尚未找到的“醉生梦死”线索。
可这丝清明转瞬即逝,药效再次席卷而来,他缓缓闭上眼,将头靠在枭焚川的胸膛上。
听着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体内残存的火元素气息,任由意识沉入黑暗,与他一同坠入深沉的昏睡。
此刻,天地间只剩下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体,冰水晃动的声响在浓稠的夜色中清晰回荡,带着绵长的意味。
那水声轻缓柔和,像是在为两人之间跨越生死的羁绊,奏响一曲温柔的乐章。冰原之上。
火与冰彻底交融,彼此的伤痕与血痕相互映衬,两具身体在狼皮的庇护下紧紧相拥,纵然暴露在无尽的危险之中,也依旧凭着本能眷恋着这份相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