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扫过她的脸，镜头还开着。
沈知意没动，手指悬在关播键上方，像被钉住。弹幕已经炸成一片血海，那条匿名消息反复刷屏：“你母亲临终前，拨出三通电话，最后一通，是打给谢临渊的。”有人开始带节奏，说谢临渊从头就在布局，说这场直播是早就写好的剧本，甚至有人翻出他三年前某次慈善晚宴站在沈家老宅门口的照片，配文“狼子野心，早有预谋”。
她忽然笑了下，抬手把弹幕墙关了。整个屏幕瞬间安静，只剩下她和镜头对视。
“我母亲打给谁，不重要。”她声音不高，但字字砸在地上，“重要的是，她想救我，却没能成功。”
她抬起左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左眼尾的泪痣。那里曾经被江晚舟用指甲划破，血流进眼睛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哭了。现在这颗痣成了她的标记，也是她的战书。
“她最后三天，打了12通电话。”她调出一份扫描件，页面上是泛黄的病历记录，“7通打给医院，问产后护理流程；3通打给保姆，确认我有没有按时喝奶；最后一通……”她顿了顿，眼神没晃，“打给了一个永远无法接通的号码。”
弹幕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新的浪潮。
【破防了】 【她妈妈明明那么努力想活着】 【江晚舟连当女儿的资格都没有】
沈知意没看评论区，而是把珍珠发簪摘下来，轻轻放在病历复印件上。簪尖压住了“联系电话”那一栏，像是刻意遮住什么。她没解释，只是切换了画面。
视频开始播放。
一个穿灰毛衣的女孩蹲在福利院档案室角落，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她耳后有一颗红痣，和沈知意的一模一样。管理员走过来，一把抽走文件：“这孩子档案没了，系统查不到。”
“不可能！我亲生父母留了信！”女孩声音发抖。
“信也没了。”管理员转身就走，“统一销毁了。”
视频只有三十七秒，没有配乐，也没有字幕。可当女孩抬头看向镜头时，整个直播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沈知意的声音哑了一点：“江晚舟不是个例。她背后，是一条调包、贩卖、洗白的产业链。每一个被换走的孩子，都是另一个‘我’。”
她停顿两秒，又补了一句：“你以为这是豪门狗血？不，这是现实里正在发生的绑架。”
热搜前十瞬间换了八个词条。
#沈知意直播炸出儿童贩卖链#
#耳后有痣的女孩请报警#
#L13项目到底还有多少人#
微博服务器崩了三次，抖音直接开启“未成年人保护”专题推送，连知乎都炸出一堆亲身经历帖。有个Id叫“308病房”的用户发长文：“我三岁被领养，养父是江氏集团前司机。我耳后有痣，亲生母亲叫林婉清——和沈知意母亲是同一家医院、同一天生产的产妇。”
沈知意看着后台数据，嘴角动了动。
这才刚开始。
可就在这时候，另一波反扑来了。
江晚舟的粉丝团发动“逆袭反击战”，剪辑了一堆她早期直播片段，标题全是《贫民窟女孩如何逆天改命》《她只是想活下去，有错吗》。还有人扒出她曾在慈善晚会捐了两百万，说她是“底层女性唯一光”。
更恶心的是，某大V发帖：“沈知意现在是资本新宠，她揭露真相是为了立‘受难女神’人设，好拿国际大奖。江晚舟才是真正的草根代表。”
沈知意冷笑，直接调出一组新图。
第一张：江晚舟别墅地下室的监控截图。墙上挂满皮鞭、镣铐，其中一条鞭柄刻着“知意专用”。第二张：她私人医生的账单，显示每月固定支出三十万，项目写着“心理矫正治疗”。第三张：管家在银行保险柜取出一枚U盘，标签是“金库坐标”。
“她的逆袭？”沈知意声音冷下来，“是踩着我的尸骨爬上去的。看看这些鞭子——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弹幕瞬间炸成火海。
【这已经不是嫉妒了，是变态】
【捐两百万是用偷来的人生洗白吧】
【建议查查那个医生，账单太邪门】
她没停，继续放料。
一段录音响起，是江晚舟和L医生的通话片段：“……记忆清除剂剂量加大，我要她彻底忘了自己是谁。”背景音里还能听见针管抽液的声音。
“她每隔十三天打一针。”沈知意把日历投影出来，圈出江晚舟每次直播的时间，“每次直播前，她都在注射‘遗忘药’。因为她怕——怕自己某天想起，她到底是谁。”
全网哗然。
有人算出，江晚舟这三年打了整整84针。平均每十天一次，比月经还准时。
“她不是受害者。”沈知意站起身，旗袍开衩处，后腰那抹银光一闪而过，“她是共犯，是窃贼，是把自己人生建立在别人尸体上的寄生虫。”
她走到镜头前，直视摄像头：“今天，我不只要讨回我的命，还要为所有被偷走的人生，讨一个公道。”
话音落，微博新增话题#为被偷走的人生讨公道#冲上第一。
妇联官微转发：“已成立专项小组，受理‘疑似调包儿童’线索。”
公安部打拐办回应：“L-13案件已并入‘清源行动’，全国协查。”
央视新闻直播间临时插播：“沈知意女士提供的证据链完整，司法机关已启动立案审查。”
她关掉手机提示音，重新坐下。
翡翠茶盏还在桌上，冰美式只剩半杯。她没喝，而是把峨眉刺从后腰取下，轻轻放在盏边。银刃映着灯光，倒影里，那把武器的轮廓渐渐模糊，变成一枚交错双镜的徽章形状。
她没注意。
只是打开私信，翻到程野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L-13项目不止两个实验体。数据库里有七个人，都带朱砂痣，都失踪于九十年代初。”
她回了个“嗯”，又补了一句：“联系那七个家庭，费用我出。”
程野秒回：“你这是要建组织？”
她敲字：“不是组织，是家。”
打完这句，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4:13。
她没调时间，也没说话。
只是把直播标题改成了：“《今天不聊血缘，聊回家》。”
新一批观众涌入。
她刚要开口，手机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是一张老照片：两个婴儿并排躺在保温箱里，一个耳后有痣，一个没有。照片背面写着：“L-13，双生女，一留一送。”
发送时间：三分钟前。
她盯着那张图，手指慢慢收紧。
镜头还开着，她没关。
窗外风突然大了，吹得窗帘一晃，翡翠茶盏里的冰块咔地撞了一下杯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