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按下通讯键的瞬间，沈知意已经转身走向电梯间。
“特勤组三分钟后抵达林秀兰住所。”他说，“但养老院那边，我们得自己进去。”
沈知意没回头，手指在婚戒表面轻轻一划，蓝光闪了一下，终端同步跳出一组波形图。“能量信号还在共振，频率稳定，说明地下设备没关机。”她抬眼看向电梯按钮，“不是转运点那么简单。”
谢临渊跟上一步，压低声音：“你刚才用血开门，系统识别了？”
“八十七。”她盯着数字跳动的倒计时，“接近但不够。它要的不只是沈家的人。”
“是沈和谢一起。”他接道，眼神沉了下去。
电梯门开，冷风扑面。地下三层入口被一道合金门封死，旁边挂着“高压氧舱维护中”的牌子。监控探头歪在角落，电线裸露，像是被人粗暴拔过。
“有人来过。”沈知意蹲下，指尖蹭了蹭地面灰尘，指腹带回一点银灰色粉末，“新痕迹，不超过两小时。”
谢临渊抽出战术手电照向门缝，光束扫过识别区——指纹、虹膜、声纹三重锁，全黑。
“军方密钥能破吗？”
“能，但会触发警报。”他摸出便携终端，“除非我们能在三秒内完成双认证，系统才会判定为合法进入。”
沈知意站起身，从后腰抽出峨眉刺，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滚落，滴进识别槽。屏幕闪红，弹出提示：【基因片段匹配，等待第二验证源】。
谢临渊立刻割破手指按上去。
“滴——权限通过。”
门缝“嗤”地泄气，缓缓拉开一条通道。
里面没有灯，只有远处一排微弱的蓝光，像是水底浮着的萤火。空气潮湿，带着淡淡的金属味。
他们踩着防滑格栅往前走，尽头是一扇弧形舱门，上面印着编号：L-1998。
“一九九八年。”沈知意低声念，“我出生那年。”
舱门自动感应开启，冷气涌出。房间中央摆着七台休眠舱，呈环形排列，玻璃罩内泛着冷光。每个舱体都贴着标签，写着“L-1998-01”到“L-1998-07”。
“这不是仓库。”谢临渊走近最近的一台，伸手碰了碰玻璃，“是生命维持系统。”
沈知意走到主控台前，将婚戒嵌入接口。屏幕亮起，一行行数据开始滚动。
“项目代号：双生。”她读出来，“目标：制造完美替代体。关键条件：沈氏血脉+谢氏免疫系统。”
谢临渊猛地抬头：“他们在造人。”
“不是造。”沈知意手指滑动，“是复制。”
画面切换，出现一段视频日志。镜头晃动，穿白大褂的人背对摄像机，正在调试设备。画外音响起：“第七号体发育稳定，神经连接完成度92%，预计三个月后可激活意识。”
时间戳显示：1998年12月23日。
“这日子……”谢临渊眯眼，“是我出生前三天。”
沈知意没说话，调出舱体状态表。前六台均已清空，只剩最后一台——L-1998-07——仍处于深度休眠模式，温度维持在四度，心跳监测线平直但未断。
“还活着。”
她快步走到第七台舱前，抹去玻璃上的雾气。
里面躺着一个少女，约莫十六岁，长发散在肩头，脸色苍白如纸。面部轮廓清晰，眉骨、鼻梁、唇形……全都熟悉得让人发冷。
“江晚舟。”
谢临渊也认出来了，“但她现在三十多岁，这……”
“这是年轻版。”沈知意盯着她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疤痕，“芯片植入痕，实时监控用的。”
“为什么保存到现在？”
“等某个时机。”她退后一步，“或者等某个人回来。”
谢临渊绕到舱体后侧，发现电源接口被加装了独立回路。“这台和其他不一样，有远程唤醒功能。”他抬头看天花板，“而且……它连着通风系统。”
话音刚落，警报骤响。
红灯旋转，舱门自动闭合，主控台屏幕跳出警告：【外部入侵检测，启动防御协议】。
“糟了！”沈知意猛拍婚戒接口，想强行导出数据，但屏幕突然黑屏，量子模块发出短促蜂鸣，随即彻底沉默。
“设备失效。”
“毒雾。”谢临渊捂住口鼻，一把拉她后退，“通风口在喷东西！”
淡粉色的气溶胶正从头顶缓缓飘下，像雾又不像雾，落在地上没有痕迹，却让空气变得粘稠。
沈知意迅速拔出峨眉刺，反手插入主控台电源口，用力一搅。火花炸开，警报声戛然而止，但舱门依旧锁死。
“短路只能拖十秒。”她喘着气，“出路呢？”
谢临渊冲向另一侧墙壁，拍下应急开门钮，毫无反应。他掏出军用终端试图呼叫支援，信号格全空。
“断联了。”
沈知意环顾四周，目光停在第七号舱上。“它单独供电，说明可以脱离系统运行。”
“你是说……还能打开？”
“不一定安全。”她盯着那张脸，“但如果我们不带走她，下一波毒雾来了，谁都活不了。”
谢临渊没犹豫，抄起工具撬棍砸向舱体锁扣。三下重击后，卡扣崩开，玻璃罩缓缓升起。
冷气弥漫。
少女静静躺着，呼吸极轻，手腕上戴着一个金属环，刻着“L-7”。
沈知意伸手探她颈动脉，刚触到皮肤，对方忽然抽搐了一下，眼皮颤动。
“醒了？！”
还没等反应，少女猛地睁眼，瞳孔漆黑无神，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妈妈……”
沈知意僵住。
谢临渊一把将她拉开：“别靠太近！可能是诱导反应！”
话音未落，少女手臂抬起，指尖直指沈知意的脸，声音沙哑却清晰：
“你才是假的。”
警报再次响起。
这次是从墙体内传出的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深层机制被激活。天花板缝隙渗出更多粉雾，速度加快，落地即挥发。
沈知意低头看婚戒，蓝光熄灭，表面蒙了一层灰白色物质。
“量子模块被污染了。”
谢临渊扛起少女，转身撞向紧急出口指示牌。铁门纹丝不动。
“封死了。”
沈知意摸出最后一张检测贴纸，贴在空气中。贴纸边缘泛起微紫，随即焦化脱落。
“这不是普通神经毒。”她咬牙，“它专门针对量子设备。”
谢临渊靠墙站着，呼吸变重。“外面不知道我们被困，林秀兰这条线也没打通。”
“那就只能赌。”沈知意突然走向主控台残骸，掀开面板，露出一排线路，“峨眉刺导电性强，我能用它当临时信号桥，把数据反向导入手机。”
“风险太大。”
“总比等死强。”她将刀刃插入两条主线之间，双手稳住，“三分钟内别让我分心。”
电流窜过刀身，发出滋啦声响。手机屏幕闪烁，开始加载文件。
进度条走到78%时，头顶通风口突然“咔”地一声，整个格栅脱落。
一团浓雾倾泻而下。
谢临渊冲过去把她拽开，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开，数据传输中断。
“够了！”他吼，“再试一次就烧毁神经系统！”
沈知意捡起手机，盯着残存的文件名：【双生计划·绑定机制】。
“至少拿到了标题。”
谢临渊背着少女，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接下来怎么办？”
她抬头看他，眼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你说，如果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替换我……”
“那为什么，要留一个和江晚舟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话没说完，少女在谢临渊背上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挤出一声尖叫：
“她回来了——！”
同一秒，所有休眠舱的玻璃罩同时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