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的火刚灭，沈知意的手机还在震动。弹幕刷得飞快，可她没再看一眼。
谢临渊的后背渗出血，顺着作战服往下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盯着军方抬走的证物箱。程野的声音从耳麦里断断续续传来：“残骸信号还在跳……有东西没炸完。”
沈知意抬手，婚戒贴着焦黑的空气扫过，蓝光一闪，数据流在她眼前滚动。她没说话，转身就走。
“去哪？”谢临渊问。
“证物中心。”她说，“他们以为烧了就能了事？我偏要看看灰里还剩什么。”
军方临时划出的处理区设在会场地下，通道狭窄，灯光惨白。一排排金属架上摆着编号的证物袋，评委席的残骸被拆解成几十块，每一块都贴了标签。
周正站在最里面，深灰作战服没一丝褶皱，像块立起来的铁板。他抬手拦住三人：“残本已移交，未经授权不得接触。”
“残本？”沈知意挑眉，“你们找到了什么？”
“无可奉告。”
她笑了下，直接掏出手机打开直播，镜头对准周正的脸：“各位，现在我们被军方代表拦在证物室外，理由是‘国家机密’。但三小时前，有人用我妈的骨灰炸评委席，这算不算机密？”
弹幕瞬间炸开。
【查！必须查！】【别让他们捂盖子！】
周正面无表情：“你可以直播，但不能碰证物。”
“我不碰。”她说，“我看看总行吧？”
她举起婚戒，蓝光扫向最角落的金属箱。箱体表面泛起一层微弱的波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穿透。
“你在用什么设备？”周正眼神一沉。
“家传的。”她说，“专治各种不配合。”
蓝光锁定箱内一块焦黑皮革，数据反馈跳出来：**有机残留物，含微量稀土Nd-142，结构完整度37%**。
“拿出来。”沈知意说，“那不是普通皮革，是账本封面。”
周正没动。
她冷笑：“你不拿，我就直播说军方扣着关键证据不放，顺便提一句，这本子上可能写着谁在背后养着L医生。”
周正终于抬手，示意手下打开箱子。
账本只剩半本，边缘碳化严重，封面覆着一层黑金色粉末，像是被火烧过又泼了油。沈知意伸手要拿，周正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别碰，一碰就碎。”
“我不用手。”她把指尖在婚戒上一划，血滴落，蓝光扫过账页。
纸面微微发亮，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托住。程野远程接入：“我接到了数据流，正在解码……等等，这格式……是资金流水？”
“念。”她说。
“1998年3月，实验体L-9703，金额五百万，接收方代号‘h’……2001年，L-0109，八百万，接收方‘x’……”程野声音越来越低，“这些编号……全是婴儿。”
沈知意盯着账本，手指一点点收紧。
“继续翻。”谢临渊说。
她用血契激活婚戒的量子共振，蓝光缓缓推进。账页上的暗纹逐渐浮现，像是被某种生物信号唤醒。
“有签名。”程野突然说，“每页末尾都有个草签，一个‘L’字。”
“L医生？”谢临渊问。
“不像。”程野调出笔迹分析图，“这个‘L’收笔有拖痕，习惯性向右下压，说明写字的人右手发力不均——等等，我查查非法医疗档案库里有没有匹配的。”
沈知意没说话，继续用蓝光扫描下一页。时间跳到1998年7月。
她的呼吸顿了一下。
“怎么了？”谢临渊察觉。
她没答，而是直接用峨眉刺划开掌心，将血覆在残页上。婚戒嗡鸣，量子修复功能启动，碳化的纸面短暂还原。
一行字清晰浮现：
**1998.07.15，实验体L-9807，姓名：沈知微，移交方：L，接收方：S**。
空气静了一瞬。
程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这是你？”
沈知意没动，盯着那行字，像是在看一张陌生人的出生证明。
“L是医生，S是谁？”谢临渊问。
“S是账户代号。”程野快速调出数据库，“等等……我找到了一个匹配项——谢家‘优生计划’年度报告，里面提到S账户三十年注资记录，占比47%，附有谢振东的私章影印。”
谢临渊猛地抬头：“我爸？”
“不是直接转账。”程野说，“是通过七层离岸公司洗钱，最后流入一个叫‘新纪元生物’的壳公司。而这家公司，十年前就被曝出参与非法基因实验。”
周正一直沉默听着，这时才开口：“这份报告，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它就在。”沈知意抬眼，“你拦不住，也烧不干净。”
她指尖还在滴血，婚戒的蓝光映在账本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程野，那个签名，比对出来了吗？”
“快了。”程野敲击键盘，“全球非法医疗档案库里，右手有残疾的医生不多……找到了！林启明，L医生本名，通缉令编号7421，专营跨国器官贩卖和人体实验。右小指缺失，装的是骨仿义肢。”
“右手缺小指……”沈知意喃喃。
“对！”程野声音陡然拔高，“就是他！第四卷那个在东南亚拿活人试药的疯子！当年他逃了，没人知道去哪了，现在……他回来了。”
谢临渊看向周正：“这人现在在哪？”
“不知道。”周正说，“但既然账本在他手里签过字，说明他和背后组织有直接联系。”
“不止。”沈知意突然冷笑，“他不是执行者，他是记录者。每一笔钱，每一个实验体，他都亲手签字。他不是疯子，他是账房先生。”
程野倒抽一口冷气：“所以这本账，不只是资金流水，是名单。三百多个孩子，全被标了价，像商品一样转手。”
“S账户接收了我。”沈知意盯着那行字，“谢家养了我，不是为了当女儿，是为了当实验体。”
谢临渊脸色铁青：“我爸不可能不知道。”
“他可能知道。”沈知意说，“也可能……只是被利用。”
周正突然开口：“这本账，三天前就该销毁。”
“谁要销毁？”她问。
“上级命令。”他说，“但执行人没烧干净，只烧了前半本。后半本，被藏在评委席最底层的夹层里。”
“所以炸弹不是为了杀我。”沈知意明白了，“是为了毁证。他们知道账本在那儿，所以用爆炸掩盖痕迹，顺便嫁祸给我，说我亵渎母亲。”
“高明。”程野咬牙，“一箭三雕：灭口、洗白、反咬。”
沈知意低头看婚戒，血已经凝成暗红一圈。她忽然抬手，将戒指按在账本最后一页的签名上。
蓝光穿透纸面，数据反向解析。
“我在提取签名的生物残留。”她说，“墨水里应该有皮屑或汗液痕迹，够做基因比对。”
程野立刻接入：“我同步接收，马上跑库……等等，匹配到了！L医生的dNA序列，和三年前江晚舟游艇上的生物样本一致！”
“果然是他。”谢临渊握紧拳，“他一直跟着江晚舟。”
“不。”沈知意摇头，“不是他跟着江晚舟，是江晚舟跟着他。她是执行者，他是幕后。账本在他手里，钱从他这儿过，实验体由他签字移交——他才是‘双生计划’的操盘手。”
程野突然喊：“等等！我刚发现账本最后一页有个隐藏夹层！用x光扫出来的，里面塞了张微型Sd卡！”
“取出来。”沈知意说。
谢临渊用军用镊子小心打开碳化边缘，取出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卡片。程野接入读卡器，屏幕一闪，跳出一个加密文件夹，标题是：**胚胎库-备份-仅限L访问**。
“胚胎库？”程野愣住，“这词不该出现在这里……”
“别打开。”周正突然伸手，“这已经超出权限范围。”
“超出？”沈知意冷笑，“我妈的骨灰都能炸成炸弹，你还跟我谈权限？”
她直接抢过读卡器，婚戒蓝光一扫，密码破解。文件夹弹开，里面是几百个编号文件，每个都标注了出生年份和基因图谱缩略图。
她点开L-9807。
画面跳出一个胚胎影像，心跳微弱，基因链上标着红色标签：**母体死亡，父系未知，激活时间：1998.07.15**。
“那天。”她声音低下去，“我妈死的那天。”
谢临渊站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肩上：“别看了。”
“不。”她说，“我要看是谁签的字，是谁批准的激活。”
她翻到底部，操作日志显示：**指令发出者：L，执行医生：L，监查员：S**。
又是S。
“S到底是谁？”程野问。
沈知意盯着那个代号，忽然想起什么。她调出谢家密档的扫描件，找到谢振东的签名样本，放大比对。
笔迹不一样。
但印章的位置，和账本上的S代号，完全重合。
“不是谢振东。”她说，“是有人用他的章，但不是他签的字。”
“那会是谁？”谢临渊皱眉。
“谢家内部的人。”她说，“能拿到私章，能调动资金，能参与三十年前的实验移交……而且，现在还能命令军方销毁证据。”
她抬头，看向周正：“你为什么突然出现？谁派你来的？”
周正没答，只是伸手拿走Sd卡：“这东西，我得带走。”
“你拿不走。”沈知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卡可以给你，但数据我已经同步上传了。现在全网都有备份，你封不住。”
周正盯着她，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问。
“我知道。”她说，“我在挖坟。不是谢家祖坟，是三十年前那场交易的坟。他们以为埋了就能了事，可今天，我一个个把名字挖出来。”
程野突然出声：“知微，我刚在Sd卡底层发现一段自动删除的日志……恢复了一半……上面写着：**‘L-9807激活后，母体遗骸移交S，用于后续实验’**。”
沈知意猛地抬头。
“母体遗骸……”她重复，“我妈的尸体，被拿去做实验？”
“不是尸体。”程野声音发颤，“是骨灰。他们把她烧了，然后……掺进某种材料里，做成信号载体。”
“信号载体？”谢临渊问。
“对。”程野快速翻页，“这里有个技术备注：**‘骨灰中稀土元素Nd-142可增强量子共振，适用于远程激活实验体’**。”
沈知意站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住。
三小时前，母亲的骨灰炸在评委席。
而现在，她知道了真相——那不是恐吓。
那是**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