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弧线，登山杖顶端的磷火像条发怒的蛇，直奔黑熊左眼。那畜生猛地偏头，爪子擦着沈知意肩头扫过，带起一串火星。她顺势翻滚，旗袍下摆被撕开半边，露出小腿上一道旧疤。
直播画面剧烈晃动，弹幕炸成一片。
【这根本不是演的！】
【主播手都在抖但她还在笑】
【前面说特效的闭嘴，谁家特效能烧出这种焦味？】
沈知意没看屏幕，翻身压住黑熊前肢关节死角的瞬间，喉咙里蹦出一句粤语：“系江家养嘅熊！”声音不大，但够狠。
那熊咆哮一声，脖子往前一顶，金属颈圈从毛丛里露出来，两个浮雕字母在火光下一闪——J.G.
她嘴角扯了下，“果然是你们家的狗。”
峨眉刺已经滑到掌心，她手腕一翻，精准扎进熊耳后方某个位置。电流轻颤，黑熊肌肉抽搐两下，轰然倒地，鼻孔喷出白气，四肢还在微微抽动。
“别急，”她喘了口气，从袖口抽出一根细长的采血管，“就取一点点。”
指尖刚碰到熊掌，就察觉不对劲。掌垫边缘有缝合痕迹，针脚整齐，像是手术后的愈合组织。她用力掰开，底下渗出一点暗红液体，带着点黏性。
采血管轻轻刮过，吸了不到半管。她顺手把样本塞进防水袋，贴身收好。
婚戒往终端一靠，蓝光一闪，屏幕上跳出几行字：
【检测开始】
【样本异常：发现非熊类核苷酸序列】
【匹配度87%，疑似嵌合人类dNA】
沈知意盯着那行“人类dNA”，眼神都没眨一下。
“原来你们连畜生都要改造成替身。”她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镜头外的某个人讲。
弹幕突然安静了几秒。
然后刷出一堆问号。
【什么替身？】
【这熊是克隆人吗？】
【主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没回答，反而把终端转向倒地的黑熊，让摄像头对准颈圈上的J.G.标志，停留三秒。
“记住了，”她对着麦克风说，“江氏集团，编号不明，地点未知，但它们养的熊，会流人类的血。”
话音刚落，熊突然抽搐了一下，前爪猛地抬起，差点扫中她膝盖。她往后一退，峨眉刺重新抵住它脖侧，手指按在触发钮上。
“再动一下，我就让你睡到明年春天。”
那熊果然不动了，只剩胸腔缓慢起伏。
她低头检查婚戒读数，数据还在刷新。终端角落弹出个小窗口：【信号稳定，直播在线人数突破九百万】。
“哟，”她冷笑，“这么多人等着看我被撕成两半？”
【主播别死啊！我们给你刷火箭！】
【快跑吧求你了，后面沙丘又有动静！】
【等等……无人机怎么还在拍？这不是民用机型！】
她抬头看了眼天，一架小型无人机正悬在三百米高空，镜头稳稳对准这边。
“拍吧，”她说，“反正你们老板想看的，不就是这个？”
她站起身，甩了甩旗袍上的沙粒，走到岩台边缘，把采血管举到镜头前晃了晃，“今天教学第二课：怎么从猛兽嘴里抢证据。记住，关键不是力气，是时机。”
【刚才那一刺太帅了！】
【主播你到底是干啥的？特工？兽医？还是……逃犯？】
【她手上的戒指又闪了，是不是还能干别的？】
沈知意没理会弹幕，转身走回黑熊身边，蹲下，手指探进它颈圈内侧。金属边缘有点烫，应该是长时间佩戴导致的摩擦热。她抠了抠内圈，摸到一串刻痕。
微型激光灯从发簪里弹出，照过去。
【J.G.-x7N-089】
【实验体代号：K-9-beta】
【激活日期：2003年4月17日】
她瞳孔缩了一下。
2003年。
那一年，沈家老宅还没烧起来，她还在医院保温箱里躺着，而江晚舟——据说是那天晚上唯一存活的婴儿。
她把信息拍下来，存进加密分区，顺手把发簪插回发髻。
“有意思。”她喃喃，“你们连出生证明都能造假，现在连熊都敢拿活人基因往上贴。”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远处沙丘轮廓微微晃动，不止一头大型生物在靠近。
终端震动，热源预警再次弹出：【距离一千米，速度未减，数量增至三】。
她拧开另一根登山杖，取出备用磷火管，咬掉保护帽，咔的一声卡进尖端。
“看来今晚加课。”她叼着烟，没点，“教大家怎么用一支口红，烧穿谎言。”
弹幕疯狂滚动。
【她又要点火了！】
【这次能不能撑住？】
【主播你背后！沙子里有东西在动！】
她没回头，耳朵却动了动。
地面确实有轻微震动，不是来自沙丘方向，而是脚下。
她慢慢后退两步，脚跟踩到一块硬石。弯腰摸了摸，是半截埋在沙里的钢筋，锈得厉害，但还结实。
“行吧，”她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指间，“既然你们喜欢真人秀，那就来个全套。”
她忽然抬腿，一脚踹向黑熊侧腹。那畜生闷哼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
“别装死，”她冷笑，“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
黑熊缓缓抬头，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清醒。
她盯着它，一字一句地说：“是谁给你们下的指令？江晚舟，还是那个从不露面的‘父亲’？”
那熊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回应。
弹幕瞬间炸了。
【这熊刚才点头了！】
【我草它真的听懂了！】
【主播你快跑！它要站起来了！】
沈知意没动，反而往前逼近一步，把采血管贴在它鼻尖上，“你身上流着谁的血，你自己清楚。要不要我帮你查查dNA谱系？说不定，你比我更早知道真相。”
那熊猛然抬头，獠牙离她咽喉只差十公分。
她连眼皮都没眨。
“来啊，”她声音轻得像在聊天，“杀了我，看你主子会不会给你一块肉吃。”
熊停住了。
喉咙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眼珠转动，竟透出一丝……恐惧？
她收回采血管，拍拍它的头，“乖，回去告诉他们，沈知意收到了礼物。下次，记得带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说完，她转身走向岩台中央，把终端架稳，镜头对准自己。
“姐妹们，”她笑了笑，“刚才那一幕，算不算野生综艺现场？”
【主播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那熊绝对是改造过的！】
【她到底在等什么？为什么不跑？】
她没解释，只是把婚戒贴回终端，启动自动上传。
“数据传出去了，”她说，“接下来，就看谁先坐不住。”
远处，第一头追击的黑熊已冲上沙丘顶部，影子拉得老长。
她点燃磷火，火焰腾起，映红半边天。
风沙扑面，她站在火光里，旗袍猎猎作响。
“来吧，”她举起登山杖，指向天空盘旋的无人机，“让我看看你们准备了几只‘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