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红光一圈圈扫过墙壁。沈知意站在终端前，旗袍下摆沾着血，指尖微微发颤，却没松开峨眉刺。谢临渊靠在她身侧，呼吸沉而缓，右手压着肩头伤口，指缝里渗出的血顺着战术裤滴到地面。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不是撤退，是暂停。
“他们等命令。”他低声道。
沈知意没回头，只把婚戒从暗袋里取出，重新戴回无名指。蓝光微闪，像一颗将熄未熄的星。
“不靠直播，不靠证据分流，”她终于开口，“接下来的事，得我们自己走完。”
她弯腰，从终端下方抽出一个铁盒——外表焦黑，边角卷曲，正是那本被火燎过的婚书残片。上一战她藏下了它，没交给任何人。
谢临渊看了眼：“现在拼？”
“现在拼。”她蹲下，把碎片倒在地面，“再晚，怕是连拼的机会都没了。”
她用翡翠茶盏底座轻轻拨动残片，借着婚戒的微光分辨纤维走向。纸张碳化严重，有些地方一碰就碎。她屏住呼吸，一片一片对位。
“这玩意儿烧成这样，真能读？”谢临渊撕下军装布条，缠住右臂，也跟着蹲下。
“能。”她手指一顿，“我娘临死前，攥着它念过一遍。每个字的位置，我都记得。”
他没再问，只是伸手固定住一块边缘翘起的焦纸。指尖刚碰上，婚戒忽然震动了一下。
“等等。”他皱眉，“第七行，‘血契’那儿，有双层纹路。”
沈知意凑近，用指甲轻轻刮开表层焦痕。底下浮现出一层荧光墨迹，细密如蛛网，竟是完整的dNA序列编码。
“老手段了。”她冷笑，“表面写婚约，底下藏基因图谱。这群人连骗人都要搞点文艺范儿。”
谢临渊盯着那串符号：“所以这根本不是结婚证？”
“是出生证明。”她抬头，“也是设计图纸。”
两人沉默片刻，继续拼接。残片不多不少，共三十七块，最后一块卡在铁盒夹层，被血渍黏住。沈知意用峨眉刺尖挑开，取出来时，指尖划破，血珠滴在中央拼合处。
蓝光骤然亮起。
全息投影自地面升起，dNA双螺旋缓缓旋转，最终展开为一幅完整文书——《沈·谢基因契约书》，签署时间：2003年9月17日零时零分。
“就是那天。”谢临渊声音低下去，“你母亲出车祸，我母亲……失踪。”
沈知意没接话。她盯着契约末尾的签名栏，两个名字并列，墨迹深重。可奇怪的是，签名人一栏空白，只有两枚血指印。
“要验证。”她说。
“怎么验？”
“滴血。”她抬起手，“双人同步，误差不能超过零点一毫升。系统要的是心跳、体温、血液流速全部匹配——不是情侣，是命脉相连的人才能启动。”
谢临渊没犹豫，直接用她手中的峨眉刺划开左手食指。血珠涌出，稳而匀。
沈知意咬了下舌尖，压住眩晕感，也划破指尖。两人将血滴同时落在婚戒感应区。
蓝光闪烁，提示音响起：【血液样本接收中……同步率63%】
不够。
谢临渊呼吸略乱，失血让他眼前发黑。他靠着墙，用力掐了下虎口，强迫自己清醒。
“再来。”他说。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感受脉搏节奏。她调整呼吸，让心跳与他趋同。
第二次滴血。
血珠相融，滑入感应区。
【同步率89%……91%……94%……】
还在升。
【97%……98%……】
沈知意忽然低声念出几个音节，像是呓语，又像咒语：“知意，归来。”
那是她母亲最后的话。
蓝光炸开。
【身份验证通过｜基因契约激活】
全息画面瞬间重构——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流，而是一场虚拟婚礼。他们穿着礼服，站在数据搭建的殿堂中，宾客是无数流动的代码人影。背景音乐是老式留声机的杂音，断断续续播放着《婚礼进行曲》。
沈知意看着画面里的自己笑得温柔，谢临渊牵她的手，眼神坚定。可她知道，这不是未来，是过去。
“他们预设了这一切。”她轻声说，“连我们相遇的方式，都被写进了程序。”
谢临渊关掉投影，声音冷下来：“可我们现在做的选择，是程序算不到的。”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震颤。
轰——
教堂穹顶炸裂，水泥钢筋如纸片般掀开，露出后方巨大的玻璃幕墙。幕墙之后，是一整面培养舱墙，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每一个舱体内都漂浮着胚胎，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
中央铭牌清晰可见：**夜枭计划·凤凰载体**
扬声器里传出江晚舟的声音，甜腻中带着扭曲的兴奋：“你们终于来了。”
沈知意抬头，目光穿透玻璃：“你也在里面？”
“我？”江晚舟笑了一声，“我是第一个成功的成品。而你们——”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不过是实验失败后，强行激活的非法产物。”
沈知意没动。
谢临渊却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
“非法？”她忽然笑了，“谁定的法？偷孩子的人？篡改基因的人？还是拿活人当材料的人？”
她举起婚戒，对准投影中的dNA链：“这婚书不是枷锁，是钥匙。它证明我们不是意外，是被设计出来的——但活着，是我们自己的事。”
谢临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他们想让我们觉得自己是错误。”
“可我们站在这儿。”她接上，“而且，我们选择了彼此。”
婚戒光芒暴涨，与实验室的蓝光共振，数据流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通往玻璃幕墙的光桥。
外面的特警没有再动。通道深处，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所有枪口缓缓下垂。
沈知意迈出一步。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声响。
谢临渊跟上，左手始终没松开她的手。
离幕墙还有十米，江晚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进不来。”
“为什么？”沈知意问。
“因为门，只认血。”
她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一道金属闸门从地下升起，横在光桥尽头。闸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像两枚交叠的戒指。
沈知意低头看婚戒。
谢临渊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他没有戒指。
“要一起。”她说。
“怎么一起？”
“把你的血，输进我的婚戒。”
她抬手，用峨眉刺划开掌心，将戒指按进伤口。血顺着金属缝隙渗入，内部电路开始运转。
谢临渊明白过来，直接抓过峨眉刺，在掌心划出一道深口，覆上她的手。
鲜血交融，婚戒剧烈震动。
【检测到双源血液｜权限解锁中】
闸门发出机械声，缓缓上升。
玻璃幕墙后，江晚舟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她坐在控制台前，脖子后贴着电极片，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尖闪着寒光。
“欢迎回家。”她说。
沈知意往前走，旗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玻璃。
谢临渊紧随其后，军装破损，肩伤渗血，脚步却稳。
光桥尽头，空气微颤。
沈知意抬起手，指尖触向玻璃。
就在即将碰到的瞬间，江晚舟按下按钮。
整面幕墙突然变色，从透明转为黑色，接着浮现出一行血红大字：
**你们的名字，本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