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落霞坡的火营驻地,魏定国正望着远处的火光发呆。他的火营士兵突然发现火箭射不燃——箭头的磷粉被人换成了白灰。
“不好!中计了!”魏定国话音未落,秦明的马军已冲破营门,狼牙棒砸得火罐爆裂。魏定国抄起熟铜刀正要抵抗,却被武松的双刀逼得连连后退。
“魏将军,令堂现如今在我梁山住的挺好的。”武松边打边说,“每日有人送参汤,比在凌州城舒坦多了。”
魏定国浑身一震,刀法大乱:“你们……你们把我娘劫了?”
“错。”宋姜在亲卫的陪同下走出,身后跟着魏母的贴身丫鬟,“令堂是自愿来梁山养病的,时迁兄弟接她们来的。”
魏母从轿帘后探出头:“儿啊,莫要执迷不悟。宋头领待我如亲母,梁山干的事才是真的对老百姓好,你再看看朝廷,哪里管百姓的死活……梁山才是好去处。”
魏定国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终于扔下熟铜刀:“某降。”
呼延灼在中军帐里听到爆炸声时,落霞坡的火光还未熄灭,亲卫撞闯进帐门时,他正看着手中的兵符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发现亲卫进来才塞进怀里,按住桌案上的双鞭,划出刺耳的声响。
“都统制!不好了!”亲卫的声音颤抖,“单将军、魏将军……都被梁山擒了!水火二军都归降梁山了!”
呼延灼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他早料到水火二将或许会受挫,却没料到败得如此之快——昨夜还在帐中推演火攻之策,今日竟已成阶下囚。
“韩滔呢?”他抓住亲卫的胳膊,指节几乎嵌进对方肉里,“炮营到了吗?”
“韩将军还在鹰嘴涧受阻,凌振的炮营……怕是指望不上了!”亲卫颤声道,“梁山的马军已经过了黑风口,离咱们只有十里地了!”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彭玘的旧部跌跌撞撞闯进来,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军旗:“都统制,快撤吧!秦明的狼牙棒快打到营门口了!”
呼延灼望着帐外晃动的灯火,忽然想起出征前赵佶亲手斟的那杯酒。那时他拍着胸脯保证“三个月荡平梁山”,如今才过一个月,竟落得如此境地。他抓起双鞭,声音嘶哑:“传令下去,拔营!往青州撤!”
“撤?”副将愣住了,“那单、魏二位将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呼延灼打断他,翻身上马,踢雪乌骓的蹄子将帐前的火盆撞翻在地,“等咱们到了青州,联合慕容知府,再调凌振的炮营,定能把他们救回来!”
中军的撤退比预想中更混乱。士兵们踩着来不及收起的帐篷,丢弃的盔甲和兵器在泥地里到处都是。呼延灼勒马立于高坡,看着梁山的火把如潮水般漫过自己的营寨,握着双鞭的手被汗水浸得发滑。
“都统制,快走吧!”韩滔的偏将从后方赶来,他是从鹰嘴涧赶来报信的,“韩将军让末将带话,他会拼死护住炮营,到青州与您汇合!”
呼延灼点头,却没动。他望着落霞坡的方向,那里的火光中似乎能看见单廷珪的黑杆枪、魏定国的熟铜刀,还有那些跟着他们出生入死的弟兄。
“走!”他猛地一夹马腹,踢雪乌骓发出一声悲鸣,载着他冲进夜色。
黎明时分,残兵终于逃到青州城外。可城门紧闭,慕容彦达的亲卫在城头喊话:“知府大人说了,青州兵力单薄,恐难容诸位,请将军另寻去处!”
“慕容彦达!”呼延灼气得双鞭发抖,“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的鬼话!”
呼延灼来不及与他们理论,带着残部朝兖州方向奔去,还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喊杀声。秦明的马军如疾风般追至,狼牙棒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呼延灼,哪里跑!”
呼延灼望着紧闭的城门,又看看身后逼近的追兵,忽然惨笑一声。他翻身下马,将双鞭扔在地上,踢雪乌骓不安地蹭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劝他。
“都统制!”士兵们纷纷跪倒,“您不能降啊!”
呼延灼没有回头。他望着秦明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想起单廷珪曾说过的话:“梁山的弟兄虽被称为‘草寇’,却比朝堂上的君子更讲义气。”他弯腰拾起双鞭,而是缓缓横在胸前,他望着手中托着的双鞭,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呼延家的鞭,要护百姓,莫要困于朝堂。”。
秦明勒住马,看着这个昔日的“同僚”,忽然叹了口气:“呼延兄,何必执着那昏聩的朝廷呢?”
“败军之将,无话可说。”呼延灼闭上眼,“但求你善待我麾下弟兄。”
“放心。”秦明挥手让士兵收起兵器,“公明哥哥说了,只要肯归顺,都是好弟兄。”
远处的青州城门楼上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慕容彦达的身影在城楼后一闪而过。呼延灼看着那缩回去的脑袋,忽然觉得无比讽刺——自己拼死效忠的朝廷,竟不如一群“草寇”。
当呼延灼重新挂好双鞭,他忽然问道:“单廷珪和魏定国……还好吗?”
“好得很。”秦明笑道,“他们正在聚义厅喝庆功酒,还说等你来了,要罚你三杯。”
呼延灼愣住了,随即苦笑。他跟着秦明往独龙岗走,踢雪乌骓温顺地跟在身后,像是接受了新的归宿。
路上,他看见韩滔的炮营正往青州方向挪动,凌振正指挥士兵拆解炮身,汤隆在一旁指指点点,两人竟聊得投机。
“那是……?”呼延灼不解。
“韩将军护炮有功,公明哥哥请他上山做统领。”秦明道,“凌振也愿留下,说要教咱们弟兄造新炮。”
呼延灼望着远处独龙岗的轮廓,忽然觉得,这场撤退,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那些曾经的对手,正在前方的晨光里,等着与他共饮一杯和解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