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来信及随之展开的援助行动,如同在晓月阁蓬勃发展的商业引擎上,又增添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动力。李晓晓深知,无论是实现晓月阁自身的壮大,还是未来有能力去影响和改变更多像海州那样的地方,都需要更强大的经济基础。而在这四面临海的琉焰岛,掌控海洋贸易的脉络,无疑是实现这一切的捷径,甚至是必由之路。
依靠替别人代理销售或是零散出货,终究受制于人。王家的倒台空出了一部分市场份额,但也让李晓晓看到了拥有自己独立贸易渠道的紧迫性。她与核心层商议后,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巩固和扩大工坊的生产能力,研发新产品;另一方面,则是大刀阔斧地构建属于晓月阁自己的海贸网络。
第一步,是组建船队。
完全购置新船成本过高,周期也长。晓月阁采取了更为灵活的策略。木长老利用晓月阁日益增长的声誉和充足的资金流,出面接洽,成功购置了两艘状况良好、载重量适中的二手海船,分别命名为“破浪号”与“乘风号”。同时,又与三家信誉良好、但规模较小的船行签订了长期租赁协议,租用了五艘海船,构成了晓月阁初期的核心运力。
光有船还不够,海上风险莫测,尤其是晓月阁的货物如今价值不菲,必须有足够的武力护航。顾长渊亲自从“星火”基地的护卫队以及赵铁鹰招募的、背景清白的江湖好手中,挑选了五十名精干人员,组成了一支精锐的护航队。他们不仅武功扎实,更在石长老的指导下,开始熟悉并操练晓月阁工坊改良过的弓弩和小型投石机(用于对抗海盗船)。顾长渊虽不轻易出动,但他的存在和偶尔随船巡视,本身就是最强的定海神针。这支小型船队悬挂着独特的晓月旗,开始在望海镇码头占据一席之地。
第二步,也是最具战略意义的一步——开辟新航线。
此时的主流商路,多集中于几条传统的、众所周知的航线。这些航线虽然相对成熟,但往往海盗活动频繁,各国关卡盘查也严,竞争激烈,利润空间被不断压缩。
李晓晓的优势在此刻显现无遗。她凭借穿越带来的世界地理知识,结合“星火”组织多年搜集的零碎海图、以及从往来商队那里获取的最新航道信息,在她那间布满地图的书房里,开始勾勒新的航线。
她避开了几处着名的海盗窝点和各国水师频繁巡逻的传统要道,将目光投向了一些看似偏远、但根据洋流和季风规律判断实则可行的海域。
她首先瞄准了南洋。并非那些已被西陵和大晏商人深耕的大港口,而是几个物产丰富但位置相对隐蔽的岛屿部落,以及两个正处于权力更迭、旧有贸易规则被打破的小型王国。她标注出的航线,巧妙地利用了赤道逆流和季节性的西南风,虽然航程可能略长,但预计能避开大部分危险区域。
其次,她尝试重新打通一条通往大晏东南沿海的隐秘通道。并非直接返回风险极高的海州,而是选择了几个管理相对松弛、地方豪强势力盘踞的私港。这条航线风险极高,不仅要面对官府的巡逻船,还可能遭遇地方水匪,但利润也极其惊人——将海外珍宝香料运入,将中原的丝绸瓷器运出,一来一回,获利可达数倍。
航线图绘制完成后,晓月阁的船队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最初几次航行,都由赵铁鹰或护航队中最富经验的头目亲自带队,携带双倍的给养和武器,如同探险般驶向未知的海域。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破浪号”在一次探索东南沿海航线时,遭遇了罕见的风暴,险些沉没,最后勉强驶入一个荒岛避风,耽误了半月行程。“乘风号”则在靠近某个南洋部落时,因语言不通和习俗差异,差点引发冲突,幸得随船向导(晓月阁有意识招募的熟悉各地风土人情的船员)巧妙周旋,才化险为夷,并意外地以极低的价格换取了大量珍贵的龙涎香和胡椒。
但更多的,是成功的喜悦。新航线虽然艰难,但正如李晓晓所预料,海盗罕至,关卡松懈,甚至有些地方的土人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外来商队,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
特产互通带来了惊人的利润。从南洋运回的香料(胡椒、丁香、肉豆蔻)、珍稀木材(檀木、紫檀)、宝石(猫眼石、蓝宝石)以及一些独特的海产(干鲍、鱼翅),在琉焰岛和大晏私港都成了抢手货,往往船刚靠岸,货物就被闻讯而来的商贾预订一空。而从大晏私港运出的丝绸、瓷器、茶叶,在南洋和琉焰岛本地,同样能卖出远超成本数倍的高价。
晓月阁的库房以惊人的速度充盈起来,资金流变得前所未有的雄厚。这些利润,一部分用于继续扩大再生产,购置新船,招募更多人手;一部分投入工坊,支持石长老团队进行更深入的技术研发;还有一部分,则作为储备金,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支持类似海州援助那样的行动。
然而,李晓晓的目光并未仅仅停留在商业利润上。在她规划的蓝图中,这张逐渐铺开的海贸网络,还有着另一项至关重要的使命——构建情报网络。
她给每一支船队的负责人,都增加了一项秘密任务。在每一个停靠的港口,无论是繁华的西陵商港,还是偏僻的南洋部落,抑或是大晏东南的私港,都要有意识地建立或发展信息收集点。
这些信息点形式多样:有时是发展一两个当地可靠的线人,定期给予报酬,换取当地的风土人情、物价波动、势力更迭等信息;有时是资助某个小酒馆或旅店的老板,使其成为晓月阁成员落脚和交换信息的据点;有时甚至只是与当地某个有影响力的土着首领或地方豪强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通过礼物和交往,获取一些高层的情报。
赵铁鹰负责统筹这些零散的信息。每个月,各支船队带回来的不仅仅是货物和利润,还有厚厚一叠来自世界各地的情报汇总。这些信息被分门别类地整理:西陵国内最新的政局动向、南洋某个岛国发现了新的矿藏、大晏东南沿海某个总督的任免、乃至遥远西方大陆传来关于新航路开辟的传闻……
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经过分析和串联,往往能拼凑出惊人的图景,为晓月阁的决策提供至关重要的参考。比如,通过分析西陵国内贵族对某种香料需求的变化,可以预判其价格走势;通过了解大晏某个私港官员的贪腐习性,可以更好地规避风险或进行利益交换。
这张依托于海贸航线悄然编织的情报网,虽然还远未完善,但其雏形已现,触角开始伸向更广阔的世界。它不再局限于琉焰岛一隅,而是随着晓月阁的商船,将影响力扩散到了无垠的大海之上。
晓月阁,这个崛起于海外孤岛的新兴势力,正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从一个单纯的生产销售组织,蜕变为一个集研发、生产、贸易、情报于一体的复合型庞大机器。它的根系,通过四通八达的海贸网络,深深地扎入了这片波澜壮阔的海洋时代,汲取着养分,也悄然积蓄着足以影响未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