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夫人的名声如同野火般在海州灾民中蔓延,带来了希望,也引来了致命的危险。王知府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如雷,严令驻军统领加大搜捕力度,务必将李晓晓及其同党一网打尽。一时间,海州城外风声鹤唳,官兵巡逻队的身影变得愈发频繁和粗暴。
李晓晓等人依托的临时救灾点,位于城西一片被称为乱石坡的废弃村落。这里地势复杂,沟壑纵横,易于隐蔽,但也并非万无一失。连日来,已有好几拨官兵巡逻队靠近探查,虽然都被外围警戒的晓月阁护卫和灾民青壮巧妙地引开或搪塞过去,但气氛已越来越紧张。
不能再待下去了。顾长渊站在一处断墙后,用李晓晓带来的单筒望远镜(晓月阁工坊的新产品,精度远胜这个时代的同类物品)观察着远处官道上扬起的尘土,那是又一支规模不小的官兵队伍。王扒皮下了血本,搜索圈正在缩小,最迟明天,这里必然暴露。
李晓晓眉头紧锁。救灾工作刚有起色,数万灾民的性命刚刚看到一丝曙光,此刻撤离,意味着之前的所有努力可能功亏一篑。但若不走,一旦被合围,不仅她和顾长渊危在旦夕,这些帮助过他们的灾民也必将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走,但不能就这么走。李晓晓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物资能转移多少算多少,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愿意跟我们走的灾民骨干和成员的安全。而且,要走得干净利落,不能把麻烦留给乡亲们。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和顾长渊的快速商议中成型——调虎离山!
当夜,月黑风高。
顾长渊亲自挑选了赵铁鹰等十名最精锐的晓月阁护卫,换上了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他们的目标,是位于海州城东南方向二十里外,一处隶属于驻军的后勤物资仓库。那里存放着大量粮草、军械,是驻军的命脉之一,守备相对城外巡逻队而言,反而因距离大营较近而有些松懈。
子时三刻,仓库方向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爆炸声(使用了晓月阁工坊特制的、威力加强版的火药罐)骤然响起!
不好了!仓库遇袭!
是大队人马!快!快去增援!
示警的烽火和快马迅速将恐慌传递开来。正在乱石坡周边区域展开拉网式搜索的官兵主力,接到上级紧急军令,不得不立刻放弃原有搜索计划,火速赶往东南方向增援。毕竟,仓库里的军资若是被毁,他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调虎离山,成功!
就在大部分官兵被引开的同时,乱石坡的转移行动立刻开始。李晓晓和吴郎中展现出惊人的组织能力。他们早已将重要的药品、剩余的粮食以及不便携带的工具打包妥当。灾民中,那些最早跟随李晓晓、知晓内情并发挥了重要作用的青壮骨干,以及吴郎中发展的所有成员,共计约两百余人,被确定为转移对象。
乡亲们!官府马上就要搜到这里!大家听我安排!李晓晓站在高处,声音清晰而镇定,愿意跟我们走的,立刻带上家小,跟着吴先生和这位赵头领,往北边野狼谷转移!那里更隐蔽,我们提前准备了一些落脚点!不愿意走的,立刻分散回家,或者投靠远处亲戚,近期千万不要再聚集!剩下的粮食,大家尽快分掉,藏好!
没有时间哭泣和道别,在求生本能和组织纪律的驱动下,转移队伍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在赵铁鹰和部分护卫的引领下,这两百多人携带着必要物资,扶老携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北方的黑暗之中,向着更深、更险峻的野狼谷方向撤退。
而李晓晓则带着另外几名护卫,以及几十名自愿断后、熟悉地形的本地青壮,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他们迅速抹去大队人马行动的痕迹,将无法带走的棚户拆毁掩埋,制造出此地已被废弃、人员已四散逃窜的假象。
整个过程快而不乱,充分体现了李晓晓卓越的危机处理能力和这段时间在灾民中建立的绝对权威。
就在转移队伍离开约一个时辰后,那支被引开的官兵主力气急败坏地赶回了乱石坡区域——他们扑了个空,仓库遇袭只是小股敌人骚扰,并未造成太大损失,明显是中计了。然而,当他们再次包围乱石坡时,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的废弃营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来不及带走的破败家什和刻意制造的混乱痕迹。
搜!给我追!他们带着那么多老弱妇孺,跑不远!带队军官恼羞成怒,下令扩大搜索范围。
然而,他们低估了李晓晓的准备和对地形的利用。野狼谷入口隐蔽,内部岔路众多,易守难攻。官兵在不明地形的情况下,不敢贸然深入,只能在谷外徘徊,失去了最佳追击时机。
与此同时,在接应人员的指引下,李晓晓、顾长渊(他已率领小队成功摆脱追兵,迂回汇合)以及核心的数十人,并未在野狼谷久留。他们穿过山谷,抵达另一处更加隐秘的海湾。那里,两艘晓月阁的快船早已在夜色中等待多时。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众人迅速登船。
开船!顾长渊沉声下令。
船桨划破平静的海面,带着劫后余生的众人,驶向茫茫大海,将海州城的喧嚣、官府的怒火以及那片饱受创伤的土地,渐渐抛在身后。
站在船尾,李晓晓望着晨曦微露中逐渐模糊的海州海岸线,心中百感交集。这一次回归,充满了危险与艰难,但她拯救了无数生命,践行了自己的理念,更在底层百姓心中埋下了无双夫人这颗充满希望的种子。
她知道,这片土地,她一定会再回来。以另一种方式,带着更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