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军卡挡风玻璃上碎成银片，楚狂歌捏着U盘的指节泛白。
副驾驶座上的凤舞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膝头，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从矿井到营地的三十公里山路，她的手指就没停过敲击键盘。
检测到加密层。陈默在后座调整干扰器，喉结随着颠簸上下滚动，是沈志刚的私人代码，只有直系下属能解......
话音未落，凤舞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笔记本屏幕跳出无数数据流，最后凝结成两张并排的项目书：A线《战魂融合实验报告》署名林墨，b线《意识迁移可行性方案》的落款处，盖着枚烫金军印。
楚狂歌俯身时，后颈的伤口还在发烫——那是矿井里怪物抓的，此刻结痂处正传来细密的痒，像有蚂蚁在皮下爬行。b线负责人是谁？他声音发哑。
凤舞的指尖悬在总负责人字段上方，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没有名字，但审批流程里......她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惊涛，上个月国防部批给第三战区的特别军费，有三分之二进了这个账户。
赵......赵子昂是战区副司令。
军卡突然急刹。
龙影单手扣住车顶，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95式：前方五百米有路障，七辆装甲车，荷枪实弹。
楚狂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挡风玻璃外逐渐逼近的探照灯，忽然想起矿井里林一凡说的——那些光太像实验室的冷白灯了，像要把人剥得只剩骨头。
车载电台滋啦作响，赵子昂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耳膜：楚先生，你的身体价值远超你的信念。
与其浪费在复仇上，不如为我们所用。
老龙，往左冲。楚狂歌扯掉领口的战术扣，体温正在飙升，凤舞护好电脑，陈默干扰他们的通讯。他转头时，余光瞥见白露缩在角落，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这是她自矿井出来后第一次有明显动作。
第一发子弹擦着车顶飞过的瞬间，楚狂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看见三百米外狙击手的瞄准镜反光，能听见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甚至能数清龙影换挡时指节的每一道褶皱。
战魂......在渴求战斗。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手臂皮肤下突然泛起幽蓝纹路，像液态金属在血管里奔涌。
当第二发子弹袭来时，他本能地侧头，子弹擦着耳垂钻进后车厢，惊得陈默撞翻了干扰器。
楚队！龙影猛打方向盘，军卡碾过路障的瞬间，底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们用了穿甲弹！
楚狂歌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看见自己的右手变成半透明的金属质感，指甲裂成尖锐的刃，而记忆里林一凡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要你当容器......
趴下！龙影嘶吼着扑过来。
楚狂歌被撞得歪向车门，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战术背心。
但下一秒，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金属纹路却顺着脖颈爬到了脸颊。
冷静！他咬着牙掐自己虎口。
鲜血的咸涩味涌进嘴里，意识总算撕开一道裂缝。
他抓起车载机枪探出车窗，扣动扳机的瞬间，金属纹路突然退潮般缩回皮肤下，只留一片异常冰凉的触感。
突围持续了十七分钟。
当军卡冲进营地外围的灌木林时，龙影的手背全是血——他为了护楚狂歌，徒手挡了块飞射的弹片。
凤舞的笔记本还在怀里，屏幕碎了一角，却仍亮着那两张项目书。
先处理伤口。楚狂歌扯下自己的急救包，却被龙影挥开。
你更需要。龙影盯着他的脸，眼神像鹰隼般锐利，刚才你的眼睛......泛着蓝光。
楚狂歌的动作顿住。
他摸向脸颊，皮肤温度低得反常。
月光下，他看见自己手背上还残留着一丝金属光泽，像某种刻进血肉的烙印。
深夜，篝火的噼啪声盖不住虫鸣。
楚狂歌裹着军大衣坐在岗哨塔下，怀里抱着那支打空的机枪。
他听见脚步声时，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露——她的靴跟总是比别人轻半拍。
他们说我是沈志刚的养女。白露在他身边蹲下，火光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其实我是他的实验体。
b线需要纯净意识载体，我从小被训练成......观察者。她扯了扯袖口，露出腕间一道淡粉色疤痕，这是定位芯片的切口。
但在矿井里......她突然握住楚狂歌的手，指尖冰凉，当你为秦烈挡下怪物时，我第一次觉得，或许他们错了。
楚狂歌没有抽回手。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薄茧，像某种未被驯化的生命力。为什么现在说？
林墨要启动b线了。白露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半枚芯片——和矿井里那枚泛着幽蓝光芒的一模一样，他说真正的长生是，说只要意识能转移，宿主可以是任何躯体。
但你不一样......她站起身，身影融入夜色前轻声道，你有灵魂。
与此同时，三百公里外的第三实验基地。
林墨站在玻璃观测台后，俯视着下方训练厅。
二十个穿着统一作战服的战士正在对打，动作整齐得像被按了同一个开关。
脑波同步率98%。助理的声音从耳麦传来，意识移植成功率突破70%。
林墨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冰冷：继续加大电流刺激。
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是完美的战争机器。他望着战士们被激光划开却毫无痛色的手臂，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楚狂歌？
他不过是块试金石。
等b线成熟......他敲了敲观测台的玻璃，真正的长生时代，才刚刚开始。
营地外的山风突然卷来。
楚狂歌裹紧军大衣，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月光下，他看见两公里外有座废弃的村落，断墙残垣在夜色中像头蛰伏的野兽。
明天，去那里。他对着篝火轻声道。
火星噼啪炸开，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这一次，他要做自己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