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轻轻抠下一粒黏在皮肤上的小点,指尖传来粗糙干涩的触感。
他将那粒东西拿到眼前,借着房间里的光线仔细端详,才发现那竟是早已干涸凝固的血点!
这些血点小如针尖,密密麻麻地覆盖他的全身,触目惊心。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些应该是自己昏迷期间,从皮肤里渗出来的血珠,经过长时间的干枯后形成的血痂。
一想到自己昏迷时浑身渗血、不省人事的模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将虫卵吐出来再说,将凉水大口大口地灌进肚子里,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中,激起一阵生理性的痉挛。
直到胃部被凉水灌满,胀得难受,林默才停下动作。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缓缓伸出右手,指尖颤抖着探向自己的喉咙,猛地用力一抠!
“呃——!”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林默弯下腰,对着洗手池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的凉水混合着少量胃液被一股脑吐了出来,可他要找的虫卵,却不见踪影。
他没有放弃,喘了口气,再次掬起凉水灌下,然后又一次伸手抠向喉咙。
就这样,反复催吐了四五次,洗手池里满是浑浊的呕吐物,林默的脸颊因剧烈的动作涨得通红,眼眶布满血丝,可那枚决定他命运的虫卵,依旧毫无踪迹。
最后一次呕吐过后,林默无力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心情彻底跌落到了谷底。
他清楚地知道,虫卵没有被吐出,等待他的结局恐怕只有两种。要么被这枚虫卵慢慢吞噬,痛苦地死去。
要么成为郭教授等人操控的傀儡,失去自我,任人摆布。无论哪一种,都注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想到郭教授那张看似温和,实则藏着阴谋的脸,林默心中的恨意就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几乎要将他吞噬。
是郭教授,毁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将他推向了这绝望的境地!
林默拧开淋浴喷头,冰冷的水流“哗啦啦”地倾泻而下,浇在身上,瞬间驱散了些许昏沉的疲惫,也让他因虚弱而发热的身体感到一阵清爽。
他拿起毛巾,用力擦拭着身上的血痂,那些褐色的硬块随着水流不断脱落,在瓷砖地面上汇聚成一道道带着淡红色的水流,缓缓流入下水道。
他反复擦拭着每一寸皮肤,直到确认身上再也没有残留的血痂,露出底下略显苍白却完好无损的肌肤,才关掉水龙头,裹上一条浴巾,拖着依旧虚弱的身体走出卫生间。
回到床上,他重重地躺下,胸口因愤怒和绝望剧烈起伏。
两种情绪在他胸腔里激烈交织,像两把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沉默了片刻,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郭教授的号码上。
没有丝毫犹豫,林默指尖在屏幕上重重一按,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绵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重锤般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猛地捂住半边嘴,刻意将声音压得又低又哑,语气里交织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卑微的恳求:“郭教授,是我,林默。
您……您能再给我一盒特供版的清愈灵吗?我现在情况有点严重,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厚着脸皮求您帮忙。”
电话那头的郭教授刚听完这带着哭腔的请求,眉头便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指节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在族群中李敬年,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王,他的意志便是整个族群的意志,统领着无数匍匐在脚下的虫豸。
而他自己,作为诞生于王之后的第二代虫,是族群的核心力量,是连接王与底层的关键纽带,手握不小的权力。
至于林默这类,吞下他虫卵、被他埋下控制印记的,则被统称为第三代虫。
这些第三代虫寄生的宿主,无一不是城市里的机构要员或各行各业的精英,是虫族悄无声息渗透人类社会的重要棋子,每一个都关系到族群的渗透计划,容不得半点闪失。
听筒里一阵沉默 林默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郭教授权衡利弊的模样,连忙放低姿态,声音里带着近乎哀求的卑微:“郭教授,求您了!只要您肯帮我这个忙,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您的!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半步;您让我做什么,我万死不辞!这辈子,我林默全听您的吩咐,绝无二话!”
郭教授依旧保持着沉默,但他心中的天平却在悄然倾斜。虫子虽然吞噬了他的大脑,扭曲了他的意识,彻底掌控了他的身体,却诡异地完整继承了他生前的所有记忆与情感。
在被寄生之前,他就因为林默出众的科研天赋和谦逊沉稳的品性,对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
如今,林默既是吞噬了他虫卵、与他有“血缘”羁绊的“后代”,又是虫族耗费心血精心培养的第三代精英。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接到李敬年亲自下达的指令,要他暗中确认林默是否属于族群。眼下,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试探机会吗?
最终,郭教授的声音透过听筒缓缓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像是冰封的河面裂开了一道细缝:“你现在在哪?”
林默心中猛地一喜,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一半,连忙急促地回答:“教授,我昨天晚上突然昏迷在了,我在之前住的那家宾馆的。
现在我浑身酸软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暂时没法过去找您,只能麻烦您……”
“知道了,我给你送过去。”郭教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听不出喜怒,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郭教授缓缓站起身,皮鞋在光洁的地板上踏出沉稳的声响,一步步走向办公室后方那台通体漆黑的厚重保险柜。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密码键盘上快速跳动,输入一串长达十二位的复杂密码。伴随着“咔哒”一声清脆的轻响,保险柜沉重的柜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物品。
他的目光在柜内扫过,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两盒包装精致的清愈灵上,这已是他手头最后的库存。
他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盒,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包装盒,低声自语道:“看来得尽快跟会长申请一批新的清愈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