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脚底发虚，等我回过神来，已经站在茶水间门口了。
不是电梯里那种平稳穿梭，更像是被人从时间缝里硬拽出来，胸口那枚血玉吊坠还在嗡嗡震，像手机开了震动模式贴在肋骨上。
刚才那一幕——赵无极的名字刻在炸弹外壳上，全家福被划掉的脸——还卡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但我没空发火！
茶水间的门缝里往外冒蓝光，一闪一颤，跟老电视信号不良似的。
玻璃上的裂纹正在自己愈合，又马上崩开，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反复撞击。
地面瓷砖开始鼓包，一块接一块翘起来，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雾气，闻着不像血，倒像烧糊的中药。
系统终于蹦出提示：
【警告：防护网承受远古邪能冲击，结构即将坍塌】
【建议立即升级防御协议】
我抬手推门，门把手烫得像刚从开水里捞出来。
指尖刚碰上去，整扇门“砰”地内爆，碎片飞到半空却突然停住，凝成一圈悬浮的弧形屏障，把我和外面走廊隔开。
好家伙！
这破茶水间自己会打架了？
蓝光猛地炸开，空气中浮现出一个透明泡泡，直径三米多，表面泛着油膜一样的虹彩。
而里面影影绰绰，能看到石柱、火盆、还有人影跪拜——那是二十年前国师家族的祭坛！
泡泡刚成型，地面轰然裂开，一条漆黑触手猛冲上来，撞进泡泡里。
没有爆炸，也没有撕裂。
反而像泥鳅钻进了果冻，整个被裹住，动弹不得。
我愣了一下。
这玩意儿……居然进化了？！
正想着，胸口吊坠又是一震。
这次不是回溯，而是共鸣。
血玉和那个泡泡之间拉出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绿线，像是两块磁铁互相吸引。
“它在吸收攻击里的记忆信息。”
我心里有了数：“每挨一次打，就多一段过去。”
难怪画面越来越清晰。
但这撑不了多久。
那条触手虽然被困住，可还在不断扭动，泡泡表面已经开始起波纹，像快满的水杯边缘微微颤抖。
必须加固。
我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狗剩，带家伙过来，茶水间要塌了。”
五分钟后，李狗剩拎着拖把冲进来，裤腿卷到膝盖，脚上一双洞洞鞋，肩上还挂着个油腻腻的葫芦。
他额头上贴着张黄符纸，边喘气边说：
“祖宗托梦说今天不能拖地，我说不干不行啊，这是工位责任制！”
我没理他废话，把断掉的痒痒挠递过去：“点火。”
他瞪眼：“拿祖传法器当柴烧？你疯啦？”
“烧了还能长，人死了得重投胎。”
我盯着泡泡：“现在它是我们唯一的录像机。”
李狗剩咬牙，从葫芦里倒出一点黑乎乎的油，抹在拖把头上，又用痒痒挠残柄敲出火星点燃。
只见火焰蹿起来的瞬间，味道不对劲——不是焦味，也不是香火气，反倒像坟头草混着陈年棺材灰烧出来的。
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问：“你要我干嘛？！”
“用扫地僧棍法，在泡泡上画符。”
我说：“镇魂的那种。”
他翻白眼：“你当我是AI打印机啊？还得联网调模版？”
“你不月圆之夜跳赶尸舞都跳八年了，闭眼都能画。”
他嘟囔几句，举起燃烧的拖把，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拖把杆在空中划出第一笔。
不是横不是竖，而是一个扭曲的“卍”字变体，落笔时火苗猛地一窜，整根杆子像活了一样发出低鸣。
第二笔是逆十字穿环，第三笔是蛇形回折。
每画一笔，泡泡就稳定一分，里面的祭坛影像也更清晰些。
等到第七笔收尾，整个空间安静了下来，连地面裂缝都不再冒烟。
但就在这时，头顶空调管道“咔”地一声响。
又一条触手破管而出，比刚才粗了两倍，末端分叉，像毒蛇吐信般直扑泡泡。
我一把拽过李狗剩，两人滚到墙角。
那触手撞进泡泡的刹那，防护网剧烈震荡，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随时会碎。
我吼：“再来一遍！”
“再来我就得割手指了！”
他也喊：“这可不是抖音特效，想重拍就重拍！”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动手了。
抽出小刀在掌心一划，鲜血滴进葫芦，嘴里念叨起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七个模糊人影缓缓浮现，穿着旧式长衫，站成半圈，齐刷刷看向我。
那一刻，我脑中系统猛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集体认同】
【观众认可值+500】
【是否启动终极升级？】
我点了确认。
下一秒，整个泡泡开始收缩，把那条触手牢牢裹在里面，压缩成拳头大小的球体。
表面浮现出四个古篆大字：
**戏神监牢**。
蓝光褪去，红雾消散。
茶水间恢复平静，只剩地上一堆灰烬和一根烧秃的拖把杆。
李狗剩瘫坐在地，脸色发白：“祖宗们最后说了句——别急着回去送死。”
我没吭声！
目光落在那个悬浮的小泡泡上。
它静静飘着，内部画面定格在祭坛中央：一群穿黑袍的人围着一口青铜鼎，鼎下燃着幽绿色的火。
最中间那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形状和我胸前这块一模一样。
而他的袖口，露出半截手腕——皮肤苍白，有道蜈蚣似的缝合线。
赵无极！
原来他早就站在那里，全程参与。
旺财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嘴里叼着根烧焦的数据线，啪嗒一声放我脚边。
我低头一看，接口型号眼熟，是It部核心机房专用的。
它仰头看我，尾巴摇了摇。
我忽然明白它的意思。
我把数据线一端插进泡泡底部的节点，另一端缠在拖把杆顶端。
刚接通，整颗泡泡骤然亮起，内部画面开始自动回放——
时间倒流，人群散开，鼎盖掀开，里面躺着一个孩子，双眼紧闭，胸口插着半截断剑。
是我的七岁躯壳。
镜头缓缓拉近，孩子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的手慢慢握紧拖把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