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
那矮胖男人尖利扭曲的叫声,在寂静的山坡上显得格外刺耳,却更像是一种苍白无力的垂死挣扎。他惨白的脸色、慌乱的眼神,尤其是那个死死捂住腰间口袋、欲盖弥彰的动作,已经像烙印般刻在了每个人的眼里。
人群“嗡”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之前的同仇敌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疑、愤怒和被欺骗的耻辱感。
“他捂口袋!他真捂着!”
“浊气珠?是不是就是前阵子王老五家牲口被咬死时找到的那恶心珠子?”
“李道长他们上次除掉那发狂的野猪,好像也是这小子最先发现的踪迹?”
“难道……咱们都被当猴耍了?!”
各种猜测、质疑、愤怒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起,之前指向道观的矛头,此刻全部调转,狠狠刺向了那个矮胖男人,甚至隐隐波及到了他身边的同伴和领头的李道长!信任的堤坝,一旦出现裂缝,崩塌只在顷刻之间。
林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心中那股因被诬陷、被围攻而压抑的怒火,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他深吸一口气,将声音提到最高,压过现场的嘈杂,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骚动的人群,最后定格在那面如死灰的矮胖男人和脸色铁青的李道长身上。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仅仅是质问,而是带着一种抽丝剥茧、揭露真相的笃定和力量!
“血口喷人?”林玄冷笑一声,声音清晰传遍全场,“那好!我们就来捋一捋!”
“诸位乡亲回想一下!”他目光扫过那些面带疑色的镇民,“近日镇子附近,是否‘恰好’频有低阶精怪出没伤及人畜?而每次,‘恰好’都有‘仗义’之士及时出现,‘为民除害’?”
他语速加快,逻辑链条清晰:“而这些精怪,是否都如同那‘食秽鼠’一般,身上带着不该属于野生精怪的、被提纯过的秽物精华——浊气珠?”
“再想想!”林玄手臂一挥,指向那矮胖男人,“这位‘道友’,是否屡次出现在事发地附近?是否对精怪踪迹‘了如指掌’?而除掉精怪后,那些有价值的‘战利品’——比如浊气珠——最终又落入了谁的口袋?!”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人们心头的疑点上。许多镇民开始交头接耳,脸色变幻,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林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暗中‘饲养’或引导这些低阶精怪,故意制造事端,然后再‘挺身而出’,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他目光如炬,直刺李道长:“如此一来,既可博取声望,巩固地位,又可借‘除魔’之名,堂而皇之地收取浊气珠这等蕴含阴秽能量的‘材料’,用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用途!甚至……”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道观,“还可以借此铲除异己,将无意中撞破此事或是不肯同流合污之人,扣上‘与妖邪勾结’的帽子,一并清理!一石三鸟,真是好算计啊!”
这番推理,结合已知线索,逻辑严密,环环相扣,虽然缺乏铁证,但指向性极其明确,瞬间在所有人心中勾勒出一个阴险的阴谋轮廓!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每次他都那么巧在场!”
“李道长他们上次分战利品时,好像确实把珠子都收走了……”
“天啊!我们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讨伐队伍内部彻底乱了套!镇民们愤怒地指责、咒骂,看向矮胖男人和李道长等人的目光充满了被愚弄的怒火。就连那些清风观的弟子,也面面相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人下意识地远离了那个矮胖男人,有人则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长。
之前铁板一块的“正义之师”,瞬间分崩离析,陷入了互相猜忌和内讧的混乱之中!场面彻底失控!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都给贫道住口!”
李道长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灵力鼓荡,试图用威压稳住局面,拂尘指着林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黄口小儿!安敢在此搬弄是非,污我清名!”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骚动的人群,厉声呵斥:“尔等休要听信此人挑拨!此乃邪魔外道的离间之计!”
然而,这一次,他的呵斥显得苍白无力。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迅速生根发芽。众人看着他那气急败坏、近乎失态的模样,再看看那个抖如筛糠、做贼心虚的矮胖男人,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他积攒多年的威信,在这一刻,出现了深深的、难以弥补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