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指尖刚触到姜璃滚烫的额头,就被那灼人的温度惊得缩回手。姜璃蜷缩在冰冷的星光古道上,牙关紧咬,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左肩那道被“破空钉”擦过的伤口,此刻已变得漆黑如墨,蛛网般的黑气狰狞地蔓延至锁骨下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她的心脉。
“沈墨!”林玄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看向旁边沉默的同伴,“这毒……撑不住了!”
沈墨蹲在姜璃身侧,眉头拧成了死结。他指尖凝聚的青色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伤口边缘,刚一接触,那黑气便如同活物般猛地一缩,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将他的灵力瞬间吞噬殆尽,反震之力让他指尖一阵发麻。他迅速收回手,脸色难看至极:“幽冥殿的‘蚀心鬼毒’……歹毒无比,寻常灵力根本压制不住,反而会助长其凶性。”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玄。他看着姜璃越来越灰败的脸色,那双总是明亮锐利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因痛苦而颤动。古道尽头,那铁链拖地的“哗啦”声时断时续,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却异常坚定的手轻轻搭在了林玄的手臂上。
“让我试试。”
是苏九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异常清晰。
林玄猛地抬头,只见苏九儿不知何时已跪坐在姜璃的另一侧。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显然之前强行催动传送令和硬接幽冥殿杀手的攻击,让她本就未愈的伤势雪上加霜。那双清澈的狐眸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九儿,你……”林玄刚想阻止,却被她眼中的光芒慑住。
“天狐真焰……或许能克制这阴邪鬼毒。”苏九儿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姜璃肩头那狰狞的黑气上,“天狐血脉,至阳至纯,是这类污秽之物的克星。”
“可你的伤!”沈墨沉声开口,语气凝重,“血脉本源未稳,强行催动真焰,后果不堪设想!”
苏九儿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无尽疲惫的笑意:“璃姐姐救过我,不止一次。现在,该我了。”她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并非强大的威压,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悸动。她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印诀。随着印诀的变化,她本就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最上等的白瓷,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林玄和沈墨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艰难地从苏九儿眉心浮现。那光晕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苏九儿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结印的双手却稳如磐石。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那眉心的一点金光仿佛在汲取她全部的生命力,艰难地壮大着。
“九儿!停下!”林玄心如刀绞,他能感觉到苏九儿的气息在飞速衰弱,那是一种本源在燃烧的可怕感觉。
苏九儿置若罔闻。她猛地睁开眼,那双狐眸深处,一点纯粹的金芒骤然亮起!
“燃!”
随着她一声低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彻底点燃了。那点微弱的金芒猛地一盛,化作一缕细若发丝、却散发着难以想象高温的——淡金色火焰!
天狐真焰!
这缕真焰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起来,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然而,苏九儿付出的代价是惨烈的。她浑身剧震,七窍之中,殷红的血丝如同蜿蜒的小蛇,缓缓淌下!眼角、鼻孔、嘴角、耳际……鲜红的血痕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惊心。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
“去!”苏九儿艰难地引导着那缕微弱却蕴含着恐怖净化之力的真焰,小心翼翼地靠近姜璃肩头的伤口。
嗤——!
真焰刚一接触那翻腾的黑气,便爆发出剧烈的反应!仿佛滚油泼雪,又似冷水滴入热油锅。刺耳的“滋滋”声不绝于耳,大股大股带着腥臭味的黑烟从伤口处升腾而起。那原本嚣张蔓延的蛛网状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退缩、扭曲、试图抵抗那淡金色的火焰。
“啊——!”昏迷中的姜璃被这剧烈的净化痛苦刺激得猛然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她的鬓发。
“璃姐姐!”林玄心如刀割,却不敢上前干扰。
苏九儿牙关紧咬,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晕开点点红梅。她死死盯着那缕真焰,用尽全部心神去控制它,既要保证净化之力足够驱散鬼毒,又要避免这霸道的真焰伤及姜璃脆弱的经脉。她的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七窍流血的景象越发骇人,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得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星光古道尽头的无边黑暗中传来!那声音并非雷霆,更像是某种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物体在缓缓移动,碾过古老的岩石。整个古道都随之微微震颤,铺就的星光似乎都黯淡了一瞬。
巨响打断了祛毒的关键时刻。苏九儿本就勉力支撑的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一扰,那缕微弱的真焰猛地一颤,差点失控!
“糟了!”沈墨脸色剧变,猛地抬头望向黑暗深处,眼神锐利如鹰隼,“有东西……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