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张大财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
“表面原因是,之前拆迁赵家老宅时发现的那本日记,以及……那个自称赵易生私生子的赵天佑,在离开蓬江前,向县局递交了一份‘血泪控诉’,声称掌握了其父被张大财谋害的关键证据,要求警方严惩凶手。”老周顿了顿,声音更低,“但内线透露,真正的推动力来自上面,省厅有人对这个案子发了话,认为当年调查存在重大疏漏,可能涉及命案。”
省厅?张大财的眼睛眯了起来,寒光闪烁。乔永年?他有这个能量直接影响到省厅刑侦层面?还是……那个一直隐藏在阿尔法资本、环球基金背后,甚至可能与赵易生之死有牵连的幕后黑手?他们眼看商业打击、舆论攻势效果有限,终于祭出了这最致命的一招——利用官方的力量,从根子上把他张大财刨掉!
这一手,够狠,够毒!
“赵欣欣知道了吗?”张大财忽然问。
“应该还没收到风声。专案组目前行动高度保密,主要是在梳理旧卷宗和秘密走访,暂时还没接触她。”
张大财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雪茄,浓郁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庞显得格外冷硬:“看来,有人是嫌命太长了。既然他们想玩,老子就陪他们玩到底!”
专案组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成立仅仅三天后,一个傍晚,两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黑云岭总部。车上下来四名穿着便装,但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子,为首的正是那个“雷黑子”雷支队。
雷支队约莫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精干,一张国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探照灯般锐利,直接亮明证件和要求:“张大财先生,我们是蓬江县局赵易生案专案组的,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请配合。”
没有拘留证,没有传唤通知书,只是“了解情况”。但这种看似客气的“邀请”,往往比正式手续更让人心悸,因为它意味着对方尚未掌握确凿证据,但又将他列为了重点嫌疑对象,这是在试探,也是在施加心理压力。
集团总部的高管和员工们看着老板被这几个明显是警察的人“请”走,虽然对方态度不算强硬,但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让整个办公楼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张大财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对闻讯赶来的豆小芳和老周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从容地坐上了对方的车。
问话地点不在公安局,而是在省城一家不起眼的宾馆套房内。这是专案组的临时办案点,显然是为了避开可能的干扰和眼线。
房间内陈设简单,灯光刻意调得有些昏暗,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雷支队亲自负责问话,另一名年轻警察记录。
“张先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了解一些关于赵易生失踪前的情况。”雷支队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张大财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姿态放松:“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雷支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他刻意在“知无不言”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赵易生失踪前,与你共同发现并私下分割了一批价值不菲的金砖,有这回事吗?”雷支队单刀直入,目光如炬。
张大财心中冷笑,果然是从这里切入。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没错。当年在黑云岭的一个废弃矿洞里,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前人遗落的金砖。当时法律意识淡薄,就私下处理了。”
他主动提及赵欣欣,既是撇清,也是试探。
“据赵易生日记记载,以及我们走访了解到,你们在分割金砖的比例上,产生了严重分歧,甚至发生过激烈争吵?”雷支队步步紧逼。
“做生意有分歧很正常。”张大财面不改色,“老赵想多占,我觉得不公平,吵了几句。但这都是生意上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后来我们还一起喝酒,商量着怎么把金砖出手。”
他巧妙地将“争吵”定性为商业分歧,并暗示后来关系缓和。
“失踪当晚,也就是xx年x月x日晚,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雷支队突然抛出了最关键的时间点。
张大财心中早有腹稿,那个时间点,他确实有不在场证明,虽然是伪造的,但经过多年经营,早已“铁证如山”。
“那天晚上?”张大财故作回忆状,“我在县城的‘悦来茶馆’跟几个朋友打麻将,从晚上八点一直打到凌晨一点多。茶馆老板和当时一起打牌的人都可以作证。”他报出了几个早已打点好的“证人”名字。
雷支队盯着他,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有人反映,当晚大概十点左右,曾在通往黑云岭矿区的那条老路上,看到过你的身影。你怎么解释?”
轰!
张大财心中剧震!如同被一记无声的惊雷劈中!
有人看到?!
这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暴雨倾盆,电闪雷鸣,那条老路根本罕有人迹!他处理完赵易生,返回县城时特意绕了远路,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人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这个说法!
是对方在诈他?还是……真的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目击者?!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张大财强行压住翻腾的心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荒谬和愤怒:“绝无可能!我整晚都在茶馆打牌,一步都没离开过!雷支队,你说有人看到,是谁?我愿意当面对质!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他反应激烈,反而显得理直气壮。
雷支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继续追问目击者的事,转而问道:“赵易生失踪后,你迅速整合了他的矿脉和资源,成为了黑云岭最大的矿主。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