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他妈是怎麽回事…
浑身跟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里头搅和，从骨头缝钻到肉皮底下，又烫又疼，还带着一股邪门的痒劲儿，痒得人想把自己的皮给扒下来。骨头里头嘎巴作响，好像有啥东西在里面重新排列组合，疼得我直抽冷气，牙关咬得死紧，冷汗跟下雨似的往下淌，湿透了那件早就看不出原色的破衣服。
眼前一阵阵发黑，看啥都带重影，那层幽蓝色的滤镜浓得化不开，看自个儿的手都蓝汪汪的，皮肤底下那些纹路突突地跳，颜色深得发紫，像一条条活过来的毒蛇，还在不断蔓延，都快爬到脖子上了。摸上去，又硬又烫，真他妈不像人皮了。
低语声跟疯了似的在脑子里炸开，不再是碎片，而是连成了片，嗡嗡嗡地响，像一万只苍蝇在耳朵里开会，搅得人脑仁儿疼：
“机体重构… 异化加速… 能量通道扩容…”
“深蓝项目数据同步… 基因锁解除… 适配性提升…”
“外部威胁：‘清道夫’单位… 扫描信号增强… 距离缩短…”
“目标优先级更新：生存 ＞ 抵达‘曙光站’ ＞ 上传数据…”
“警告：机体损耗加剧… 急需稳定能量源…”
同步？适配？重构？去你妈的重构！老子不想变成怪物！
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那股子邪劲儿一阵阵往上顶，力气好像大了点，但浑身那散架的疼也更厉害了。胃里火烧火燎的，刚吃下去那点过期乾粮跟没吃一样，饿得心慌。嗓子眼儿干得冒烟，水也喝得差不多了。
必须动起来！在这鬼地方待着，不是被“清道夫”摸过来干掉，就是自个儿先变异成一滩烂泥！
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腿软得厉害，扶着锈迹斑斑的机柜才没摔倒。背包里那点家当轻飘飘的，让人心里发慌。抓起最後半瓶水，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点那股灼烧感。
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个还在闪红光的信标。这玩意儿… 不能留了。它发出的信号能把我引过来，也能把“清道夫”引过来！
走过去，用匕首撬开信标的外壳，找到里面的电源线，狠狠一扯！噼啪一声，火花闪过，信标的红光熄灭了。房间里瞬间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远处应急灯那点微弱的绿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这下彻底断了後路。
凭着记忆里那个残缺的结构图，还有蓝血那该死的、现在变得更加清晰的指向性共鸣，我摸索着找到房间另一头的一扇小门。拧开锈死的阀门，一股更加陈腐、带着浓重机油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门後是一条狭窄的、向上倾斜的维护通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锈蚀的金属格栅，踩上去嘎吱作响。
咬咬牙，钻了进去。通道里只能弯着腰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黑暗和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格外清晰。蓝血的共鸣像个内置的罗盘，低语声不断提示着方向和潜在危险（比如哪段格栅可能不结实），虽然烦人，但好歹有点用。
爬了不知道多久，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凭着感觉选了一条空气似乎稍微流通点的路。又爬了一阵，前方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是从一个通风口栅栏缝隙里透进来的！
心里一喜，加快速度爬过去。通风口外面，好像是一个更大的空间？有隐约的机器运转的嗡鸣声传来。
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在栅栏上，往外看。外面光线昏暗，像是一个废弃的大型动力机房？巨大的、锈蚀的管道和机器残骸林立，地上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漂浮着灰尘。
暂时没看到活动的东西。
试着推了推通风口栅栏，锈死了，根本推不动。用匕首撬，也只是刮下来一些铁锈。操！
正郁闷呢，低语声突然尖锐响起：“检测到非环境振动！规律性脚步声！方位：左前方，三十米，接近中！”
操！来了！
吓得我浑身一僵，赶紧缩回通道深处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哒… 哒… 哒…
极其轻微、但充满金属质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了过来。不止一个！是“清道夫”的巡逻单位！
透过栅栏缝隙，我看到两个造型更加精悍、体型更小的机械蜘蛛，无声无息地从左前方的机器残骸後转了出来。它们的红色扫描光束来回扫视着地面和墙壁，动作灵巧而警惕。
心提到了嗓子眼。它们是不是发现信标信号消失，过来检查的？
两个蜘蛛在机房里转了一圈，扫描光束好几次从我藏身的通风口扫过。我死死贴着通道壁，一动不敢动，连心跳声都觉得响得吓人。
它们似乎在通风口下方停留了一下，发出几声轻微的电子音交流，然後… 竟然开始往上爬！锋利的机械爪扣着墙壁上的凸起，朝通风口逼近！
被发现了？！怎麽可能？！
冷汗瞬间湿透了後背。跑？往哪跑？这狭窄通道根本没退路！
眼看那闪着红光的“眼睛”就要贴到栅栏上，绝望之际，体内那躁动的蓝血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再次爆发出一股灼热的能量洪流！视野中的幽蓝色骤然亮得刺眼！低语声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尖啸：“伪装！能量屏蔽！最大输出！”
几乎是本能，我将意识集中，拼命压制体内所有的能量波动，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强行减缓到极致！皮肤表面的蓝色纹路光芒内敛，变得暗淡。
那机械蜘蛛的扫描光束在栅栏上停留了几秒钟，红光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些疑惑，但最终没有发现异常。它发出一声低沉的电子音，和另一个蜘蛛一起，从通风口上方爬过，朝着机房另一个方向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瘫在通道里，大口喘气，浑身虚脱。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蓝血这玩意儿，真是双刃剑，能救命，也能要命。
不能再待这儿了。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我再次凑到通风口，用尽全身力气，将蓝血催动的力量灌注到双臂，抓住栅栏，猛地一拽！
嘎吱—— 哐当！
锈蚀的栅栏竟然被硬生生拽了下来！发出一声不算小的响动！
操！顾不了那麽多了！
我赶紧从通风口钻了出去，跳进满是灰尘的机房。落地时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环顾四周，确认暂时安全。按照结构图的记忆和蓝血的共鸣指引，朝着机房一个标注爲“紧急撤离通道”的方向快速移动。脚步放得极轻，藉着机器残骸的掩护，像个影子一样穿梭。
机房很大，走了十几分锺，才看到对面墙上一个巨大的、标着褪色箭头的密封门。门旁边有一个手动启动的阀门。
就是这里！
冲过去，抓住阀门，用力旋转！阀门比想象中顺滑，看来维护得还行。嗡鸣声中，厚重的密封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条灯光昏暗、但相对乾净整洁的金属通道！通道墙上还有完好的指示灯！
终於离开那该死的废弃区域了！
一步跨进去，反手按下关门按钮。门缓缓合拢，将身後那片充满危机的废墟隔绝开来。
通道里很安静，只有换气系统轻微的嗡鸣。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这里… 好像还在运转？
稍微松了口气，但不敢大意。蓝血的共鸣依旧指向通道深处，低语声提示着：“目标接近… 曙光站外围区域… 保持警惕…”
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前行。通道两侧偶尔有标着编号的舱门，但都紧闭着。走了大概几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枢纽大厅。大厅里有几个屏幕，虽然大部分是黑的，但有一个屏幕还亮着，显示着简易的站点结构图和… 环境参数？
屏幕顶端，有几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大字：曙光站 - 外围维护区。
曙光站！真他妈到地方了！
心里一阵激动，但马上又沉了下去。因爲屏幕上显示的环境参数并不乐观：气压偏低，温度偏低，多个区域显示“离线”或“故障”。整个站点似乎处於一种低功耗的休眠状态。
大厅另一头，有通往不同区域的通道，标着“生活区”、“能源核心”、“中央数据库”等字样。
先去哪？数据库？还是先找能源？
就在我盯着屏幕犹豫的时候，体内蓝血的共鸣突然变得异常强烈！低语声急促地响起：“检测到高强度同源信号残留！方位：数据库方向！强烈共鸣！警告：信号特徵… 复杂… 包含敌意单位！”
数据库有东西？同源信号？还有敌意单位？
难道… K博士留下的不止是数据？还是说… “清道夫”已经渗透进来了？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