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他妈… 藏不住了…
诺娃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口袋，像是要透过布料把里面的东西剜出来。他手里的枪口虽然没抬起来，但整个人的气场瞬间绷紧，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管道里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那道污垢下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
我心里咯噔一下，後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大意了！刚才情况混乱，随手把盒子塞进口袋，没想到这家伙感觉这麽敏锐！
“没… 没什麽，一点捡来的破烂。” 我下意识侧了侧身，想挡住口袋，声音乾涩。
“破烂？” 诺娃嗤笑一声，眼神更加冰冷，“能引动整个‘养蛊场’清道夫暴走的‘破烂’？拿出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长期在生死边缘挣扎养成的狠厉。
我知道瞒不过去了。这家伙不简单，与其硬扛，不如坦诚点，看看他到底知道什麽。我慢慢伸手进口袋，掏出了那个金属盒子。盒子表面沾满了污渍，但那个荆棘缠绕的眼球标志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若隐若现。
看到盒子的瞬间，诺娃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和… 难以置信的表情！
“守夜人的‘信标’？！怎麽会在你手上？！” 他失声低吼，声音都变了调，“这东西早就该随着第七前哨站一起湮灭了！你到底是谁？！”
他认识这盒子！还知道“守夜人”和“第七前哨站”！我心头巨震！这家伙绝不是普通的“清洁工”或者“掘进者”！
“捡的。” 我强作镇定，“在一个废弃的前哨站里。你知道这是什麽？”
诺娃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盯着盒子，眼神变幻莫测，有贪婪，有恐惧，还有深深的忌惮。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低声音：“你刚才说你在找‘摇篮碎片’… 就是因为这个盒子？”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到了这一步，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盒子里… 有资讯指向那里。”
诺娃沉默了，他来回踱了几步，拳头握紧又松开，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最终，他停下脚步，盯着我，眼神复杂：“妈的… 真是见鬼了！老子在这鬼地方像老鼠一样躲了这麽久，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商会的救援船，而是你这麽个… 带着‘守夜人’最後信物的怪胎！”
他喘了口粗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听着，小子。不管你从哪来，怎麽得到这盒子的，现在我们可能在一条船上了。这‘信标’… 不仅是钥匙，也是个定时炸弹！它能感应到‘摇篮’的气息，但也会像灯塔一样，把周围所有的‘清道夫’，甚至更可怕的东西，都吸引过来！刚才外面的动静你也看到了！”
他指着监控萤幕上依旧在朝着某个方向汇聚的怪物潮：“它们就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它感应到的那个‘摇篮碎片’去的！”
我心沉了下去。果然！这盒子既是线索，也是灾星！
“那现在怎麽办？” 我问。
“怎麽办？” 诺娃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富贵险中求！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赌一把！‘摇篮碎片’…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里面可能藏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或者… 难以想象的力量！既然信标在你手上，说明你被‘选中’了，或许… 你真能开启它！”
他凑近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合作！我带你去那个地方！我知道路！这片废料场我摸得门清！但你要答应我，如果真找到什麽，得有老子一份！”
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婪，心里警惕到了极点。这家伙不可信！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向导和帮手。没有他，我别说找到地方，可能连这个管道都出不去。
“可以。” 我点点头，“但前提是，别耍花样。不然…”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枪，“大家一起完蛋。”
诺娃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成交！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趁着那些怪物都被吸引过去，场面混乱，正好浑水摸鱼！”
他迅速从杂物堆里翻出两套更加破旧、但似乎经过改装、带有一定伪装功能的深灰色连体工装，扔给我一套：“换上！你这身太扎眼了！” 又递给我一把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能用的高频振动砍刀，和几个圆盘状的金属物：“拿着防身！这是声波诱饵，关键时刻扔出去能吸引怪物注意力！”
我快速换上工装，大小不合身，但活动还算方便。将盒子和砍刀别在腰间，诱饵塞进口袋。
诺娃自己也换好装备，检查了一下武器弹药，然後走到管道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摸索了几下，推开一道隐蔽的暗门！後面是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行的维修管道！
“跟紧我！别掉队！也别乱碰任何东西！” 他低声吩咐，率先钻了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的伤痛和内心的不安，紧随其後。
管道内更加黑暗、污秽，充满了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和霉味。我们手脚并用，在错综复杂的管网中爬行。诺娃对路线极其熟悉，时而向上，时而向下，巧妙地避开了一些能量泄漏点和巡逻的怪物群。外面传来的怪物嘶吼和爆炸声越来越清晰，震得管道壁都在微微颤动。
爬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更加嘈杂的声响。诺娃示意我停下，他小心翼翼地爬到管道尽头的一个栅格口，向外观察。
“到了…” 他声音凝重，“下面就是‘汇流排广场’，是通往废料场深处的必经之路。现在… 他妈的成了绞肉机！”
我凑过去，透过栅格缝隙向外看，倒吸一口凉气！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圆形广场，但更加破败和狰狞。广场中央有一个不断翻滚着恶臭脓液和金属残渣的巨型处理池。而此刻，广场上挤满了成千上万只各种各样的深渊怪物！它们像是发了疯一样，互相撕咬、冲撞，目标赫然是广场对面一个被厚重金属闸门封锁的、散发着微弱幽蓝色光晕的隧道入口！那里就是我感应中“摇篮碎片”所在的方向！
怪物们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闸门，用身体撞，用利爪刨，用能量吐息轰炸！闸门表面已经布满裂痕，摇摇欲坠！更可怕的是，在怪物群中，有几个体型格外庞大、能量波动恐怖的个体，像是首领一样，指挥着进攻！
“妈的！‘撕裂者’、‘腐蚀巢母’、还有‘暗影潜伏者’… 都来了！这下麻烦大了！” 诺娃脸色发白，“硬闯过去就是送死！”
“怎麽办？” 我心也凉了半截。这阵势，别说我们两个人，就算来一支军队也够呛。
诺娃眼神闪烁，突然看向我手里的盒子：“信标… 除了感应，能不能… 干扰？或者… 关掉它？”
我愣了一下，尝试集中意念感应盒子。盒子微微发热，传来一段模糊的资讯：“低功耗隐匿模式可启动… 需消耗载体生命能量… 持续时间有限…”
“可以暂时关掉… 但需要消耗我的能量，时间不长。” 我如实相告。
“够了！” 诺娃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等！等闸门被攻破的瞬间！那时候场面最混乱！你关掉信标，我们趁乱冲进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这计划太冒险了！但似乎别无选择。我们趴在管道里，紧张地注视着下方的血腥战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闸门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怪物们的攻势越来越疯狂。
终於，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厚重的金属闸门被一只“撕裂者”首领用蛮力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是现在！” 诺娃低吼！
我立刻集中精神，引导体内那丝可怜的能量注入盒子！盒子表面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那股无形的吸引力也随之消失！
下方广场上，原本疯狂涌向隧道的怪物群顿时一滞，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茫然！
“走！”
诺娃一脚踹开栅格，如同灵猫般窜出管道，朝着那个缺口狂奔！我紧随其後！
我们的身影立刻引起了附近怪物的注意！几只离得近的怪物嘶吼着扑了上来！
“别恋战！冲进去！” 诺娃一边喊，一边举枪点射，精准地爆掉挡路怪物的脑袋！我挥舞着振动砍刀，将一只扑来的锈蚀怪劈飞！
更多的怪物被惊动，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拢过来！
“扔诱饵！” 诺娃大喊。
我掏出声波诱饵，朝着怪物密集的侧後方用力扔去！
嘀——！！！！
刺耳的高频噪音响起！大部分怪物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趁此机会，我们拼命冲向那个越来越近的缺口！身後是无数利爪和能量光束！
眼看就要冲进缺口，突然，一只隐藏在阴影中的、如同巨大变色龙般的“暗影潜伏者”猛地弹出长满吸盘的舌头，闪电般卷向我的脚踝！
“小心！” 诺娃反应极快，回身一枪打向那舌头！但还是慢了一步！
我被舌头缠住脚踝，巨大的力量将我猛地拽倒在地，向後拖去！
“操！” 我大惊失色，挥刀砍向舌头，却像砍在橡胶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诺娃想冲过来救我，却被几只怪物死死缠住！
眼看就要被拖入怪物群中，我心中发狠，将体内最後一点能量疯狂注入手中的振动砍刀！刀刃发出刺耳的嗡鸣，高频振动达到极限！
“给老子断！”
噗嗤！
振动刀刃终於切开了那坚韧的舌头！暗影潜伏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缩回了断舌！
我趁机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缺口！诺娃也解决了纠缠的怪物，冲了过来！
我们一前一後，险之又险地冲进了幽深的隧道！身後，失去目标的怪物们发出的疯狂嘶吼和撞击声被厚重的岩壁隔绝，变得沉闷而遥远。
隧道内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墙壁上一些残存的幽蓝色苔藓发出微光。空气中的腐臭味道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 陈旧的金属和尘土的气息。
我们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和怪物的粘液浸透。刚才短短几十秒的亡命冲刺，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和精力。
“妈的… 差点… 就交代了…” 诺娃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我看着隧道深处那片彷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感受着脑海中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座标牵引，心脏狂跳。
摇篮碎片… 就在前面了。等待我们的，会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