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之内,一片死寂。
七杀楼楼主缓缓走向中央的青石棺椁,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
身后的手下,则警惕地散开,防备着可能存在的任何机关。
就在楼主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棺盖之时。
“住手!”
一声清冷的断喝,从那条被强行破开的甬道中传来。
神捕司统领赵信,带着手下的青衣卫,终于赶到。
两拨人马,在这巨大的青石棺椁之前,再次对峙。
这一次,空气中,再无半分试探,只剩下剑拔弩张的凛冽杀意。
“赵信,你的速度,比本座想象的,要慢上一些。”
七杀楼楼主沙哑地笑道,仿佛在嘲讽对方的无能。
“清剿一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费了些功夫。”
赵信的眼神,落在七杀楼楼主身上,手中长刀的刀柄,已被紧紧握住,“楼主,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退出去!”
“你的废话,太多了!”
七杀楼楼主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
话音未落,那戴着青金恶鬼面具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五指成爪,带着一股阴森至极的黑色真气,直取赵信的咽喉!
“来得好!”
赵信怒喝一声,不退反进。腰间长刀,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脱鞘而出!
一道璀璨、刚正的刀光,如同黑夜中乍现的惊雷,迎向了那道鬼爪。
王对王!
两位先天高手,在这座沉寂了数百年的古墓之中,终于展开了最直接、最猛烈的搏杀!
“轰!”
刀光与爪风,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然炸开!
整个墓室,都为之剧烈一震。四周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离得近的几名黑衣人和青衣卫,甚至被这股余波,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藏在远处石像阴影后的吴长生,更是如遭重锤,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还仅仅是交手的第一招!
一击过后,两人身影交错,瞬间战在了一起。
七杀楼楼主的招式,阴毒而诡异,黑色真气如跗骨之蛆,每一次攻击,都直指人身要害。
而神捕司统领赵信的刀法,则大开大合,堂堂正正,每一刀劈出,都带着一股煌煌天威,将对方的阴森鬼气,尽数荡开。
剑气纵横,刀光呼啸!
掌风与刀芒的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
两人脚下的青石地砖,不断炸裂、翻飞。四周那些高达数丈的石刻武将,也被逸散的真气,斩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整座主墓室,在两位先天高手的搏杀之下,如同正在经历一场恐怖的地震。
他们的手下,早已远远退开,根本无法插手这等级别的战斗。
吴长生更是将自己的身体,死死地贴在石像之后,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太强了……’
吴长生的心中,只剩下这三个字。
这,才是先天高手的真正实力。
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开碑裂石之威。与之相比,自己那点后天内力,简直如同溪流与江海的差距。
就在吴长生心神剧震之际,场上的战局,再次发生变化。
只听赵信暴喝一声,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长刀之上,整把刀都亮起了一层刺目的白光。
“天刀七式,斩妖!”
一道长达数丈的半月形刀气,脱刀而出,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朝着七杀楼楼主拦腰斩去。
“雕虫小技!”
七杀楼楼主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身影不退反进,双爪在胸前一错,一道更为凝练、更为深邃的黑色爪影,迎向了那道刀气。
“轰隆!”
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
这一次,逸散的能量,更为恐怖。
一道失控的刀气,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石壁上弹射了一下,竟不偏不倚,正好朝着吴长生藏身的石像,激射而来!
不好!
吴长生亡魂大冒,想也不想,将《神行步》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如同被惊吓到的兔子,朝着侧方,狼狈地扑了出去。
几乎就在吴长生离开的同一瞬间。
“咔嚓……轰!”
那尊庇护了吴长生许久的巨大石像,竟被那道刀气,从中间拦腰斩断!
上半截巨大的石身,轰然倒塌,重重地砸在吴长生刚才潜藏的位置,碎石乱飞。
吴长生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
后背,被一块飞溅的碎石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疼,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衫。
顾不上伤势,吴长生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另一处相对完整的石棺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再回头看去,那两道身影,已经战至白热化,化作了一青一黑两道模糊的流光,每一次碰撞,都让整座墓室摇摇欲坠。
吴长生的心中,一片冰凉。
直到此刻,吴长生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何等的幼稚。
黄雀在后?坐收渔利?
在这样毁天灭地般的力量面前,自己这只所谓的“黄雀”,连靠近战场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安安稳稳地当一个看客,都是一种奢望。
自己不是什么黄雀,也不是什么渔翁。
自己,只是一只不小心闯入龙潭的蚂蚁。
那两头正在搏杀的巨龙,甚至不需要刻意针对,仅仅是打斗时掉落的一片鳞甲,就足以将自己,碾得粉身碎骨。
生存,而不是寻宝。
活下去,才是眼下唯一,也是最奢侈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