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所有看客的耳中。
众人顿时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我的天!这姑娘什么来头?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你认识她吗?咱们郡城好像没这号人物啊!”
“肯定不是本地姑娘!本地谁有这胆子上门找肃王要交代?”
“她还说连皇上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这……”
“她那藤蔓到底是哪来的?变戏法吗?太吓人了!”
“好奇?你敢上去问吗?没看见三公子都被捆成了粽子?”
慕容晴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聂锋依言,从地上提起那个伤势较轻的亲兵队长,用剑尖抵住他的后心,冷声道:“带路,去王府!”
亲卫队长面如死灰,哪敢说个不字,只得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
慕容晴则像拖着一条死狗般,用藤蔓拽着挣扎不休、嘴里还在不停叫骂威胁的楚怀安,跟在后面。
这一幕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肃王府的三公子,在北临郡可以横着走的人物,此刻竟被一个年轻姑娘用藤蔓捆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游街般拖着走!
原本散去的百姓又纷纷聚拢过来,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震惊、好奇,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快意。
就连“知味斋”里和附近酒楼饭馆的食客,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得知楚三公子被一个姑娘捆了还要押去王府,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纷纷结账跑出来看热闹。
人群越聚越多,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跟在慕容晴和聂锋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肃王府的方向涌去。
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胆大包天的姑娘,究竟要如何向肃王“要个交代”!
穿过几条繁华街道,肃王府那气派的朱漆大门赫然矗立眼前。
高悬的“肃王府”鎏金匾额下,八名持刀侍卫肃立两侧,门前两尊石狮子睥睨众生,尽显亲王威仪。
聂锋用剑鞘捅了捅那亲卫队长的后腰,冷声道:“去,叫门。立刻通知肃王出来,就说他儿子闯了祸,被人拿住了,我主子要他亲自出来给个交代!若是慢了,惹得我主子不高兴,后果自负!”
亲卫队长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前,对着守门护卫急促地低语几句。
侍卫见他神色惊慌,又瞥见不远处被藤蔓捆得结实、狼狈不堪的楚怀安,以及身后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心知出了大事,不敢怠慢,立刻开门放他进去,同时加强了门口的戒备,警惕地盯着慕容晴和聂锋。
他们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敢贸然让慕容晴放了楚怀安——毕竟方才那位亲卫队长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显然是经历过冲突的。
亲卫队长一路狂奔,终于在书房找到了肃王。
此刻书房内,肃王楚历弘正拄着犀角手杖缓缓踱步。
当年坠马留下的旧伤每逢阴雨天便隐隐作痛,行走时右腿明显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直。
肃王见到亲卫队长,问道:“叫你抓的人呢,抓到了吗?”
亲卫队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道:“王爷,没有。三公子闯祸了。”
“你说什么?速速给我说来。”
亲卫队长将事情的经过——从他们奉命去抓那对母子,到楚怀安如何看上一位姑娘、上前纠缠反被辱骂,再到楚怀安下令抓人,却被那姑娘用诡异藤蔓瞬间放倒所有人,连三公子也被生擒——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
最后颤声道:“王爷,那、那姑娘此刻就在府门外,说……说要王爷您亲自出去,给她一个交代!”
听得亲卫队长涕泪交加的禀报,他握着手杖的指节骤然发白。
“藤蔓?凭空出现?”楚历弘眉头紧锁,“还要本王给交代?”他沉吟时手杖无意识地点着地面,发出笃笃轻响。
若是他那些兄弟家的郡主来到这里,论辈分他也是长辈,断不敢如此说话。
他沉吟片刻,问道:“那姑娘还说了什么?”
亲卫队长努力回想,急忙补充:“对了!她还说……还说‘大燕皇帝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说三公子‘胆子肥’……”
待听到“大燕皇帝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时,他猛地抬头,手杖重重一顿:
“难道不是本国人?是别国公主?” 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若是他国公主,皇上绝不可能让她如此自由地到一个王爷的封地,必定派人‘保护’兼监视。”
排除了这两个可能,楚历弘的心定了下来。
既然不是皇室宗亲,也不是他国贵宾,在这北临郡,还有什么女子是他肃王需要惧怕的?
思及此处,他眼底最后一丝顾虑尽去,冷笑道:“哼!本王倒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敢如此猖狂,竟敢让本王给她一个交代!”
当朱漆大门再度开启时,肃王楚历弘在手杖支撑下缓步而出。
楚怀安见到自己父王来了,连忙喊道:“父王,救我。”
听见儿子的求救声,肃王寻声看去,瞥见儿子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与怒火。
随后将目光落在慕容晴身上时,瞬间王爷威严尽显:“哪里来的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绑架本王之子!立刻放人!本王可留你全尸!”
慕容晴冷笑道:“呵呵!给我留全尸?肃王,这就是你给本姑娘的交代?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手毒嘴毒了。”
她注意到肃王行走时右腿的迟滞,以及始终不离手杖的小动作。
她轻扯藤蔓,在楚怀安的惨叫声中轻笑:
“我当是怎样的英雄父亲,原来是个连路都走不利索的瘸子。”这话如同毒刺直戳楚历弘痛处,他脸色瞬间铁青。
“放肆!”楚历弘手杖重重顿地,“本王纵有微恙,碾死你这蝼蚁也易如反掌!”
“哟,瘸着腿还这么大口气?”慕容晴挑眉,“难怪教出这种废物儿子——自己站不稳,就指望儿子替你横行霸道?可惜啊,教出来的尽是些软脚虾!”
她目光扫过楚历弘颤抖的手杖,语带讥诮:“您这腿脚不好使,莫非连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要杀,大燕律法是你家手杖划出来的?”
楚历弘气得手杖连连顿地,右腿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狂妄!本王执掌北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