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间的鸟儿还没开始叽喳,四人便带着阿木动身了。
阿木归心似箭,走在最前头,小脸上满是期盼,脚步轻快得很。他时不时回头催促:“几位大哥,快点!转过前面那个山坳,就能看到我们村子的炊烟了!”
铁牛揉着还有些发酸的胳膊,嘿嘿笑道:“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看来是真想家了。”
王五接话:“那是,在外面担惊受怕一晚上,换俺也想赶紧回家喝口热粥。”
李四吸了吸鼻子,忽然皱起眉:“咦?俺咋好像闻到……一股子怪味?不像炊烟,倒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
走在前面的阿木脚步猛地一顿,小鼻子也使劲嗅了嗅,脸色瞬间变了:“是……是烧糊的味道!还有……血腥气!” 他声音发颤,再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前冲!
“阿木!等等!”陈砚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连忙快步跟上。
铁牛三人也意识到不对,收起玩笑神色,抓紧了手中的淬灵弩,紧随其后。
刚冲出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哪里还有什么宁静祥和的小村落?
目光所及,一片断壁残垣!十几间茅草泥土垒成的房屋大半已被烧毁,只剩下焦黑的木架和袅袅余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村口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村民们的尸体,男女老少皆有,鲜血染红了泥土,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小溪。几只野狗在远处徘徊,贪婪地望着这边,发出低沉的呜咽。
“不……不会的……”阿木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爷爷!阿爹!阿娘!”他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像只受伤的小兽,不管不顾地朝着村子里、他家房屋的方向冲去!
“阿木!”陈砚想拉住他,却慢了一步。
就在这时,从一处还算完好的石屋后,转出四五个人来。这些人身着统一的青灰色劲装,胸前绣着一个狰狞的獬豸图案,正是仙界“监察殿”的服饰!他们手里拿着刀剑,身上沾着血迹,正随意地翻看着从屋里搜出的杂物,像是在寻找什么。
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修士,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远超陈砚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竟是筑基初期!他手里正拿着几张泛黄的、画着奇异纹路的符纸,嘴角带着一丝满意的冷笑。
阿木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他们石村祖传的避瘴符!而拿着符纸的那人脚下,赫然躺着他熟悉的身影——那是他失踪了两天的爷爷!老人一动不动,身下是一大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血液。
“爷爷——!”阿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疯了一样朝着那筑基修士冲去,“你把爷爷还给我!”
那筑基修士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耐和轻蔑。他甚至懒得动用灵力,只是随意地一挥袍袖。
一股无形的气浪涌出,如同重锤般砸在阿木瘦小的身板上!
“噗!”阿木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几丈外的地上,挣扎了两下,一时竟爬不起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阿木!”铁牛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拼命。
王五和李四也是双眼通红,死死握紧了淬灵弩。
但陈砚比他们更快!
在看到满地村民尸体,看到阿木被打飞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冲他的天灵盖!这些视凡人性命如草芥的修仙者,这些屠戮村庄、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生!
他脑海中,“老古板”的系统界面瞬间弹出,血红色的文字带着冰冷的杀意:
“紧急任务触发:斩杀监察殿修士,为石村村民报仇!”
“任务奖励:完整避瘴符制作方法。”
“任务惩罚:修为倒退至炼气零层(凡人)。”
修为倒退至凡人?陈砚瞳孔猛缩。这意味着他将失去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微薄灵力,在这危机四伏的南疆,几乎是自断臂膀!
但……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看着阿木痛苦的模样,看着那筑基修士脸上漠然的表情……去他妈的惩罚!
“杀!”陈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没有丝毫犹豫!他体内炼气一层的灵力疯狂运转,身形如电,抄起淬灵匕首,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冲向了那名筑基初期的修士!
就在他冲出去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骤然降临,如同枷锁般瞬间禁锢了他的丹田气海!
“系统惩罚生效!宿主修为强制归零!”
陈砚只觉得周身原本流转的灵力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变得沉重,五感也变得迟钝,一种久违的、属于纯粹凡人的虚弱感充斥全身!
他前冲的势头不由得一滞。
那筑基修士原本见陈砚冲来,感受到那微弱的炼气期灵力,还带着几分戏谑。可转眼间,对面那人身上的灵力波动竟彻底消失了!变得与地上那些死去的村民一般无二!
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猖狂的嗤笑:“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角色,原来只是个虚张声势、连修为都没有的凡夫俗子!蝼蚁也敢向皓月挥刀?真是不知死活!”
他甚至连法器都懒得动用,随意地抬起手掌,一股远比刚才挥退阿木时强横数倍的灵力凝聚,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拍苍蝇般,朝着陈砚的天灵盖狠狠拍下!
这一掌若是拍实,陈砚必定脑袋开花,绝无幸理!
铁牛、王五、李四看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陈砚!小心!”
修为尽失,强敌当头,陈砚该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
石村上空,血腥味愈发浓重。那几名低阶监察殿修士也停下翻找,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
绝境,似乎已将他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