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鸡腿骨头含了半天，竹灯看完了《牡丹图谱》。
除了上面的牡丹都很漂亮，其余的，她看不懂。在她看来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介绍漂亮牡丹花的书啊。
为什么说普普通通，因为竹灯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花。只是想起自己初见那一簇簇鲜花时觉得违和的感觉，反复思索终归得不到答案。
“啊……头好痛……”竹灯将口中叼着的骨头吐到一边的筐子中，疲惫地闭上眼，脑子里一团乱麻弄得她疲惫不堪，又想起自己对玉烟说的话，明天、明天要带许多钱，去花海楼，寻找机会把那里摸一遍，她有预感，弄清楚花海楼的秘密，对于整个案件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进步。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功夫，竹灯拼命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别睡过去，最终却败给了一日积攒下来的疲惫，飞速入梦与周公论道去了。
但思绪过多，竹灯凌乱的梦里出现了一个个这几日她所见到的人，当她在梦里见到玉奴时猛然惊醒，由玉奴联想到了扶青和墙柳，可这两人也是不会说话的呀。
再想到花海楼，总归觉得这二者之间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联系。等到竹灯回过神，才发现早已日落西山，勾月高悬。
摸着黑点亮了烛台，跳动的烛光牵动着竹灯的思绪，她现在就要去找这三人，必然能了解到一些信息，而且现在就必须出发。
端着烛火到厨房，翻出今天从镇子上买来的灯笼，点燃后竹灯提着灯笼朝夜色深处走去。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她压根就不知道那几户人家的具体位置，村落虽小，一个个找起来也是麻烦，何况天色已晚，看这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说不准她们已经歇下了。
正当竹灯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哀戚的抽泣声从某个角落中传出，在这黑夜中格外刺耳渗人。
抬起灯笼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发现二三十米外的茅檐下，扶青和墙柳正相拥着哭泣。抽噎声压抑，听者也能意识到她们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情绪到位后哪里是想控制便能控制的，随着她们哭声愈发大起来，周围几户人家开始无差别的咒骂。
更过分的已经推开了自己房门，不断朝着发出声音的角落靠近，开始用言语进行威胁。
竹灯迅速上前，阴沉着面容扫视了一圈围绕在旁边的男人。
对方也见到了竹灯，看见她面色不善，倒是都老实闭上了嘴。只是少不了有人想借势对已经收了声的二人进行惩处。
“竹娘子，这三更半夜的，两个臭娘们儿扰人清梦，晦气在这哭丧呢？”
“是啊竹娘子，这打扰我们无所谓，打扰到您可是万万不可的。要我说……”
“绑起来！或者让他们家男人赔钱！”
“对，赔钱！”
“你们吵到我了，赔钱？”竹灯伸手到几个男人面前，下巴微抬，示意几人交钱，“钱呢？钱给我啊。”
竹灯这番无耻的操作让他们一时间发愣，左右互相对视一眼后里面一个胆大的上前一步准备同竹灯理论，但竹灯立刻抬手打断对方施法，表示自己并不想听。
“诸位，虽说现在已明月高悬，可时辰尚早，仍未到休息时分，你们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只要她爬向道德制高点的速度够快，就没人能对她指手画脚。
“竹娘子，这，这，她们必然是惊扰了您，您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呀！”为首的男人满脸情真意切，竹灯认出来了，他是扶青的丈夫。
诡计多端的垃圾男人。
竹灯摆摆手，面上的神色愈发阴沉，她冷漠地看向瘫坐在地上只剩抽噎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她们就是太吵了，我打算把她们带到我住处去，加以惩处，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那绝对是没有的。”男人听罢立刻来了精神，“那竹娘子，这银钱可还需要……”他们可没有钱给竹灯，就算有，那也是要有时间去花海楼来把大的，将之前输进去的全都大把大把赚回来用的！
“若有下次，”竹灯微觑着眼，将周围的人都上下打量了一遍，“可就没这么简单放过你们了。”
最终竹灯身后跟着两个可怜的女人朝自己家方向走去，虽有灯笼，三人的身影却也很快隐匿于夜色之中，空流一个散发着昏暗光线的灯笼在那晃悠悠地飘荡着。
坐在厨房的凳子上，竹灯将已经凉透的烤鸭放在锅中一热，简单撕开后连带着盘子推向两个肚子仍旧叽里咕噜乱叫的女人，面上的神色已然恢复平静，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冷漠得好似要吃人。
一整只烤鸭被两人很快塞进肚中，竹灯手指一抬，示意旁边有水。
趁着两人喝水的功夫，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怎么就见你们俩，玉奴呢？”
扶青和墙柳对视一眼，摇头，眼中都是迷茫，她们不知道。今日别后便再没见到她了。
好吧，或许在家已经休息了。
竹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可是曾在花海楼工作过？”
一句话宛若平地惊雷，面前的两个身形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僵硬了身子，不敢乱动，竹灯耐心地等着，不消片刻，扶青便怯生生抬头，对上了竹灯温和的视线，这无害的视线让她想到了竹灯帮她们再见孩子，给她们饭吃，竹灯，似乎是好人。
于是，在墙柳还在陷入痛苦回忆中挣扎的时候，扶青已经缓慢点头，回答了竹灯的疑问。
“这样啊……”竹灯垂眼，盯着面前碗中清澈的水纹继续思考，接下来，一场大型我问你点头或摇头行动正式开始。
竹灯将自己问过玉烟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那你们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哑的，你们可识字？”
扶青犹豫思考了一瞬，点头，承认她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哑的，摇头，她们并不识字。
“那你们为什么会嫁到这闹饥荒的村子？是花海楼的女娘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被卖掉？”